虚空门户再度开启,血色涌动,杀机如潮。
沈芷安尚未踏入,便已感到一股压抑至极的力量扑面而来。那不是火焰的炽烈,也不是剑冢的锋芒,而是……生与死本身的气息。
她心头一紧。
——这是第七火关。
执子称之为“生死之渊”。
“若你渡不过此劫,便葬于渊底,永世不得轮回。”
低沉而冰冷的声音回荡在耳畔,带着无情的判决。
沈芷安深吸一口气,抬步而入。
——
眼前光芒骤然消散,天地间一片无垠黑暗。
没有火焰,没有光明,只有无边无际的死寂。空气冰冷,仿佛连呼吸都被剥夺。
而在这死寂之中,忽然浮现出一条血色长河。
长河奔涌,波涛滚滚,然而水中漂浮的,竟是一具又一具尸骸。
有凡人,有修士,有妖族,有天骄……甚至还有与沈芷安曾交手过的敌人!
他们的双眼空洞,面庞扭曲,顺流漂泊,直坠河底。
这便是“死”。
沈芷安心中微震,正欲凝神细察,忽然,一道微弱的呼喊自血河中传来。
“阿安……”
声音虚弱,却带着熟悉与心痛。
沈芷安猛然抬头,瞳孔骤缩。
只见血河深处,一道身影正随波沉浮,脸庞苍白,却分明是——洛长风!
“不可能!”
沈芷安心头剧烈震荡。她明明记得洛长风此刻还在火种外,怎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血河汹涌,洛长风的身影不断被卷入深渊,他的双手伸向沈芷安,口中喃喃:
“救我……”
沈芷安心神一颤,脚步几乎要踏入河水。
可就在此时,另一道声音骤然响起。
“阿安——”
这一次,是另一张面孔,从血河另一侧浮现。
是她已逝的师父。那位为护她而死的苍老剑修,正伸手望向她,眼神满是慈爱与不舍。
紧接着,血河之上,浮现越来越多的身影。
沈芷安曾失去过的亲人,死去的同门,战场上倒下的无数修士……他们一个个伸手呼唤她,面庞或悲怆,或痛苦,或期待。
“救我……”
“阿安……你怎么还活着……”
“你若真是天命逆者,便该救我等……”
无数声音交织,如万鬼哀嚎。
沈芷安身形微微颤抖,心神如遭重击。
这是执子的杀局。
她明白,这一关不是火,不是剑,而是最锋利的刀刃——执念与情感。
若她踏入血河,便是无尽死局。
可若她不踏入,那些熟悉的面孔、那些呼喊,会永远烙印在她心中,成为无法抹去的心魔!
——
沈芷安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
洛长风的声音最清晰,那双眼睛,她曾无数次望见,带着温柔与坚定。
若这真是幻象,她该斩碎。
可若这不是……她能眼睁睁看着他沉入死河吗?
她心神剧烈拉扯。
就在此时,血河骤然翻涌,一只枯骨般的手猛地探出,死死抓住了她的脚踝!
沈芷安骤然一震,低头一看,却见那手属于她自己!
血河之中,浮现出一个浑身破烂、满身血痕的沈芷安,她的脸庞狰狞,眼神空洞,仿佛是死去后的她。
那死去的自己狞笑着,口中吐出森冷的话语:
“你逃不掉的……生与死,终将同归渊底。”
轰——!
血河滔天,万千尸骸齐齐浮起,皆化为沈芷安的模样,无数的“她”,或死或活,齐齐向她扑来!
天地间,唯余血与死的浪潮!
——
沈芷安猛然怒喝,周身火焰燃烧,双拳轰出,生生震碎一片血河!
“我沈芷安,不为幻象所惑!”
拳势如焚,火光冲天,竟在黑暗中撕出一条裂缝。
然而,血河中的洛长风却在此刻大喊:
“阿安——救我!若你不救,我便真死了!”
沈芷安心神剧烈震荡,火光顿时一滞。
——是救,还是不救?
这便是第七火关的真正杀机。
执子的声音冰冷响起,仿佛裁判:
“若救,你沉死;若不救,你心死。生死两难,皆是绝境。”
沈芷安双眼赤红,呼吸急促,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炸裂。
就在此刻,她忽然低声笑了。
那笑声带着血与泪,却无比坚定。
“生死之间,我沈芷安从来不求完满!”
轰——!
她忽然纵身跃起,不是去救洛长风,也不是去救任何人,而是直扑血河深渊的最底处!
“若此劫要我选择,我便不选择!我亲自坠入,斩碎这生死之渊!”
火焰骤燃,天地震荡!
无数幻象在瞬间崩裂,血河轰然爆开!
尸骸粉碎,幻影消散,唯余沈芷安孤身立于深渊,双眼冷厉,浑身烈火滔天。
第七火关,破!
——
外界,执子脸色骤变,指尖血溢。
“她……竟敢自坠渊底,以此破局!”
太上长老瞳孔剧震,喃喃低语:
“生死关……竟也没能困住她……”
洛长风眼眶湿润,双拳紧握,低声道:
“阿安……你宁坠深渊,也不被生死束缚。”
——
虚空门户再开,烈焰狂涌,杀机更甚。
第八火关,悄然开启。
沈芷安立于火光中,浑身浴血,却双眼无比清明。
“执子……”她冷冷开口,“你所设一切劫数,不过是为困我。可你忘了,我沈芷安之劫,从来都不是你能定的。”
火光滚滚,新的杀局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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