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之境,再次沉寂。
一切黑暗都退散,唯余一道横亘虚空的剑痕。那剑痕如裂缝,又似星河,光芒若隐若现,映照出无尽的孤寂。
沈芷安的意识,已彻底与剑痕融合。
她不再有肉身,不再有心跳,甚至连呼吸的幻觉都不复存在。但她能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清明。
她的感知,不再局限于自我。
她能看见虚无深处的每一缕暗影波动,能听见万界命运线的轻微颤鸣,甚至能感受到遥远人间某些因果的闪烁。
“原来,这就是剑痕的视野……”
她轻声喃喃,声音并非发出,而是剑意之鸣。
过去,她只是一名逆命者,以凡人之躯去抗争命运。可现在,她成了“剑痕的守护者”,她本身就是一道力量,是“逆命意志”的一部分。
……
然而,剑痕并不稳定。
虚无之境,虽然宁静,却并非真正空无。
在远方的黑暗深处,隐隐有某种更庞大的存在在蠢动,那是一股连执子残魂都不敢触及的力量。它没有形状,没有声音,却像是天地本源的监视。
沈芷安心神微颤。
“这是……天道的窥视?”
她意识到,天道并未放任她的剑痕永存。它在等待,等待剑痕的剑意彻底衰弱的那一刻,到时候,它会以至高法则抹平一切痕迹。
“所以,我的守护,不只是防执子,更要与天道抗衡。”
她忽然明白,这条路,比她想象的更为孤绝。
……
剑痕之内,沈芷安的意识逐渐稳定。她尝试着去触碰自身的残念。
忽然,一幕幕画面在她的意识中浮现:
她看见了江城夜雨,看见了沈府老宅的灯火,看见了昔日同门师兄弟的笑容。
甚至,她还看见了那一串她亲手编织的五行护手串,正安静躺在某个女子的手腕上,随风微微颤动。
“……原来,我的痕迹,还残留在人间。”
这让她心中一暖。
她已无法亲自走回人间,可她的意志,却通过那些因果之线,与世间仍有微弱联系。
只要这些因果未断,她便不会彻底消亡。
……
忽然,一道波动传来。
剑痕深处,出现了一缕陌生的灵光。那光很微弱,却带着熟悉的气息。
沈芷安怔住。
“这是……沈知涯的因果线?”
那是她的兄长。
此刻,他的命运之线,正因某种外力而剧烈震荡,像随时会被割裂。
“怎么会这样?知涯,你……”
沈芷安心头骤然一紧。
她试着调动剑痕的力量,想要触及那条命运线。可是,当她的剑意刚刚触碰,虚无深处的黑暗立刻蠕动,一股庞大的法则力量压了下来。
轰!
整个剑痕都震动起来。
那股力量冷漠至极,仿佛无情的裁决:“痕迹,不可干涉人间因果。”
沈芷安感受到极度的压迫。
这股力量,的确就是天道本身。它像是在警告她——既然已化为剑痕,就不能再插手凡尘。
否则,必遭抹灭。
……
沈芷安沉默了片刻。
若是换作从前,她或许会选择忍下。毕竟,她已是“死者”,再无资格插手生者之事。
可是,她还是她。
她是沈芷安,是那个在命运棋局中以残命逆天一剑的人。
她可以舍弃一切,但唯独无法舍弃亲人。
她低声道:“既然我还能看见,就说明我还有资格守护。”
轰——!
她的剑意骤然爆发,剑痕剧烈震颤,化作一道横扫虚无的光芒,硬生生撕开了天道的压制。
天道的冷漠法则再次轰下,虚无深处涌起无数锁链,企图封死剑痕。
那是绝对的禁制。
可沈芷安毫不退让。
她的意识灼烧着,融入剑痕深处,每一缕残念都化作锋锐的剑芒,抵抗着天道的封锁。
“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动我所爱之人。”
她的声音,在虚无中回荡,带着不可动摇的决绝。
……
剑痕愈发璀璨。
在那极限对抗中,沈芷安终于触及了沈知涯的命运线。
只一瞬间,她看见了人间的一幕:
沈知涯正被无数黑影围困,他身上染血,手中握着断裂的长剑,眼神倔强而疯狂。
他在咆哮:“命运要灭我沈家?我偏不屈!”
沈芷安心如刀绞。
她想要呼喊,可她的声音无法跨越虚无。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剑痕绽放出光。
一道剑意,跨越了虚无与人间的界限,悄然落在沈知涯的断剑之上。
断剑,骤然绽放出璀璨的锋芒。
沈知涯愣住,随即眼神燃起了希望。
他握紧长剑,仰天怒吼:“好!即便拼碎身躯,我也要斩破这宿命!”
轰——!
断剑再度挥出,化作匹练剑光,劈碎了那些黑影。
沈芷安心神一震。
那一瞬,她感受到,自己的剑意被沈知涯感知到了。
即便她不在世间,可她的存在,仍在守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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