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中元节刚过,望风驿的坟茔间还残留着烧纸的余温。林辰蹲在老道长的墓前,将一束刚采的野菊放在碑前,花瓣上的晨露坠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镇煞佩在他袖中微微发烫,自万魂卷之事后,这枚玉佩总在午夜泛起幽光,照得星盘上代表幽冥的星轨隐隐发亮。
“沈兄从阴阳界边缘带回的‘幽冥花’,你见过了吗?”云舒踩着露水走来,青铜灯的火焰被晨雾熏得发暗,灯盏里插着朵墨色的花,花瓣边缘泛着磷光,像用幽冥的寒气凝成,“他说这花在白日里会化作灰烬,到了夜里却能开出人形,还会对着月亮念叨‘契书’二字,听着毛骨悚然。”
林辰接过幽冥花,指尖刚触到花瓣,镇煞佩突然飞出袖外,悬在花上方,玉佩的白光与花瓣的磷光交织,映出半张泛黄的纸——纸上用朱砂写着“阴阳契书”四个字,下面是片空白,只有角落画着个与镇煞佩同源的符文,像把锁。
“是‘生死契’!”林辰的声音陡然发沉,祖父手札的最后一页赫然浮现在脑海:“幽冥有花,以魂为肥,花开则契书现,书录三生魂,签契者以命换命,违契者魂堕幽冥,永世不得超生……”他盯着花瓣上的磷光,那些光点正在空中拼出人名,第一个就是“了尘”,“是了尘大师的魂魄被契书锁着!”
话音未落,望风驿的方向传来哭嚎。两人冲回村口时,正看到药农的妻子抱着丈夫的尸体痛哭,药农的胸口插着根墨色的花茎,嘴角还残留着黑血,而他的坟前,正开着一朵幽冥花,花瓣上的磷光组成个“契”字。
“是契书在索命!”云舒的青铜灯爆发出蓝光,灯焰扫过药农的尸体,花茎在光芒中化作黑烟,露出里面缠绕的魂丝——与当年阴阳界的怨魂之气一模一样,“药农肯定签了契书,用自己的命换了谁的命!”
观测站的星盘突然疯狂转动,指针在幽冥星轨上划出猩红的轨迹,盘面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名,全是北境近两年逝去的生灵,每个名字旁都标着个“契”字,最后停在“林渊”二字上——那是林辰祖父的名字。
“祖父也签了契书!”林辰的星引剑剧烈震颤,剑身上的星纹映出百年前的画面:祖父跪在阴阳界碑前,手里举着幽冥花,对面站着个模糊的黑影,黑影手里的契书上,“林渊”二字正缓缓浮现,“他用自己的命,换了被煞龙残魂吞噬的村民!”
幽冥花的磷光突然暴涨,望风驿的坟茔间开出成片的墨色花海,每朵花上都浮现出个人影,有药农,有工匠,有静心禅院的僧人,全是签过契书的魂灵,他们的表情痛苦而茫然,被无形的锁链拴在花间,不得超脱。
“是玄机子的残魂在操控契书!”云舒的青铜灯照向花海深处,那里的幽冥花开得最大,花瓣上的人影正是玄机子,他对着星盘的方向冷笑,“他在万魂卷被毁后,魂堕幽冥,却意外得到了阴阳契书,想靠契书的力量重回阳间!”
最大的幽冥花突然炸开,玄机子的残魂裹着黑雾冲上天空,手里举着完整的阴阳契书,书页上的人名正在迅速增加,连红袄小姑娘的名字都开始显现:“林辰,你祖父当年签契时,曾以星灵血脉为质,如今你身具星灵血,正是我重归阳间的最好容器!”
他挥手之间,花海中的魂灵们突然发狂,顺着锁链扑向望风驿的活人生魂。林辰挥剑斩断锁链,星引剑的光芒却被魂灵身上的契书之力弹回,剑身上的星纹竟开始褪色——契书的力量能克制星灵血!
“别伤他们!”云舒将清灵之气注入镇魂钵,钵身飞出无数光丝,缠向发狂的魂灵,“他们是被契书控制的!毁掉契书才能救他们!”
玄机子的残魂突然钻进契书,书页猛地合拢,化作道黑箭,直刺林辰的眉心。林辰侧身避开,黑箭擦着他的耳畔飞过,射向观测站的星盘,盘面上的“林渊”二字突然亮起,祖父的虚影从星轨中走出,挡在星盘前,手里也举着半朵幽冥花。
“祖父!”林辰的声音带着颤抖,祖父的虚影穿着当年的星官服,鬓边的白发比记忆中更甚,眼神却依旧清明。
“辰儿,该了断了。”祖父的虚影将半朵幽冥花抛向他,花瓣与林辰手中的幽冥花合二为一,化作把光钥匙,“当年我签契,不仅是为救人,更是为了埋下这把钥匙。契书的弱点,就在‘守’字诀——守护之心,能破一切契约。”
光钥匙突然飞向契书,插进书页的锁形符文里。玄机子的残魂发出凄厉的嘶吼,契书开始剧烈震动,书页上的人名纷纷闪烁,像是在挣扎着脱离。林辰突然明白,祖父当年签契,早已算到今日,所谓“以星灵血脉为质”,实则是为了让他能用守护之心破解契书。
“云舒!引生魂之力!”林辰将星灵血注入光钥匙,钥匙在契书中炸开,星纹顺着书页蔓延,“北境的生魂从未放弃过他们,这份念力就是最好的破契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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