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号的深处,远离上层甲板的忙碌与修复工程的喧嚣,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禁闭区域。这里的空气冰冷而干燥,带着金属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唯一的光源来自走廊顶部惨白的LED灯带,将一切都渲染成一种缺乏生机的灰白色。
一扇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发出轻微的气流声。陈远迈步走入,苏晚晴和秦毅紧随其后。
这是一间特制的审讯室,或者说,观察室。墙壁是吸音的暗色材料,房间中央只有一张固定的金属桌子和两把椅子。一面巨大的单向玻璃墙占据了整面侧壁,墙后是另一个房间,里面摆放着各种精密的生理信号监测仪器和录音录像设备。
斯特拉霍夫就坐在桌子对面。
他早已失去了昔日古堡宴会上的阴鸷与嚣张。身上穿着灰色的囚服,料子粗糙,松松垮垮。金色的头发变得枯槁油腻,脸色是一种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眼窝深陷,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血丝、疲惫和一种被囚禁野兽般的警惕与绝望。他的双手戴着特制的磁性镣铐,被固定在桌面上。
看到陈远进来,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挺直了些脊背,试图维持最后一丝可怜的尊严,但那细微的颤抖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陈远在他对面坐下。他没有穿正装,只是一件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和深色长裤,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与斯特拉霍夫的落魄形成鲜明对比。苏晚晴安静地站在他侧后方,如同冰雕般冷静记录。秦毅则像一尊门神,守在门口,目光如实质般压在斯特拉霍夫身上。
“看来,‘奥丁之眼’的客房服务,并不合你的口味,斯特拉霍夫先生。”陈远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像冰冷的刀子刮过空气。
斯特拉霍夫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沙哑:“……少废话。要杀就杀。”
“杀你?”陈远轻轻笑了一下,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很容易。但你的价值,远不止一条命那么简单。至少,对现在的我来说。”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手术刀般解剖着斯特拉霍夫:“你在‘奥丁之眼’内部,代号‘毒吻’,权限不低,直接向最高议会中的某位长老负责。这次行动失败,损失了‘瓦尔基里’号和整个行动队,还落在我手里。你觉得,你那位长老,是会更急于营救你,还是更急于……让你永远闭嘴?”
斯特拉霍夫的脸色更加苍白,嘴唇抿紧。陈远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奥丁之眼”对待失败者,尤其是可能泄露秘密的失败者,手段极其残酷。
“我知道很多事情。”斯特拉霍夫强撑着说道,眼神闪烁,“但我凭什么告诉你?”
“就凭我能给你他们给不了的东西。”陈远的声音充满诱惑,却又冰冷如铁,“自由。一笔足够你隐姓埋名、逍遥下半辈子的钱。以及……一个报复那些把你当弃子的人的机会。”
他顿了顿,观察着斯特拉霍夫眼神的细微变化,继续施加压力:“或者,你可以选择继续忠诚。我会把你交给罗斯柴尔德家族,他们对你和你的组织在欧洲做的那些‘小生意’很感兴趣。又或者,把你和你知道的关于‘联合体’内部某些见不得光的交易细节,匿名送给几家国际刑警组织和新闻机构?你觉得,到时候,想让你死的人,会有多少?”
每一个选择,都通向比死亡更凄惨的结局。斯特拉霍夫的呼吸变得粗重,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筹码,唯一的生路,竟然掌握在眼前这个他最不想屈服的人手里。
“……你想要什么?”他几乎是咬着牙问道,心理防线正在崩塌。
“所有。”陈远身体靠回椅背,姿态放松,却带着掌控一切的压迫感,“‘联合体’的完整架构,各家在里面扮演的角色,他们未来的计划。特别是,关于‘星路’,他们还知道多少?下一步想怎么做?”
斯特拉霍夫沉默了很久,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挣扎。最终,求生的欲望和报复的念头压倒了一切。
“……‘联合体’……不像你们想的那么团结。”他嘶哑地开口,声音低沉,“那几个老牌家族,诺德斯特姆、凡·霍恩……他们只想守住自己的能源和运输垄断,害怕变革。‘奥丁之眼’……更像是他们雇佣的疯狗,什么都敢咬,只想攫取利益和力量。而‘普罗米修斯实验室’……”他提到这个名字时,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那群疯子,他们才是真正对‘星路’本身最痴迷的,他们想把它拆解开,研究透,然后……据为己有,或者制造出更可怕的东西。”
“他们之间互相猜忌,互相使绊子。这次失败,‘实验室’的那帮怪胎指责‘奥丁之眼’行动鲁莽愚蠢,打草惊蛇。诺德斯特姆家族则在抱怨投入巨大却血本无归,想要收缩……内部乱得很。”
陈远和苏晚晴 silently 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与伊莎贝拉的情报相互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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