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的惊梦和持续的沉默,像一层无形的阴影,笼罩在队伍上空,他小小的身体承载着难以言说的恐惧,也让白芷更加忧心忡忡。孩子受了极大的惊吓,体质又弱,在这缺医少药、瘟疫可能随时爆发的环境下,一旦生病,后果不堪设想。
白芷翻遍了自己那个几乎空了的药囊,预防和治疗风寒、以及应对可能出现的瘟疫症状的药材早已告罄。她必须想办法找到替代品。
第二天清晨,趁着短暂休息的间隙,白芷蹲在狗娃面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狗娃,姐姐问你,你们村子附近的山上,有没有见过一种……叶子像小扇子,边缘有点锯齿,闻起来有点清香的草?或者……一种开着小黄花,茎是方形的矮棵植物?”
她一边说,一边用树枝在地上画出大概的形状。这些都是她师傅手札里记载的、在南方山林可能找到的、具有清热解毒功效的常见草药,虽然比不上她惯用的药材,但紧急情况下也能顶替。
狗娃睁着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地上的画,又看看白芷,小嘴抿得紧紧的,似乎还在害怕。
白芷耐心地等着,没有催促。
过了好一会儿,狗娃才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伸出瘦小的手指,迟疑地指了指东边山峦的方向,声音细若蚊蝇:“……后山……石头缝里……有……有点黄的小花……”
白芷心中一喜!有线索!
她立刻找到铁心,说明情况:“铁心大哥,狗娃说东边后山可能有一种我需要的药草。我必须去找找看。现在瘟疫可能随时起来,我们没有防备,太危险了。找到药,至少能有点预防。”
铁心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指的方向,眉头微皱。他手臂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墨言需要留下警戒,赵天佑要照顾狗娃和看守所剩无几的物资。
“让陆轻尘陪你去。”铁心很快做出决定,“他脚程快,眼神好,能帮你找,也能照应。务必小心,不要走远,遇到任何情况立刻退回。”
白芷点点头。陆轻尘也立刻应道:“放心吧心哥,我保证把白大夫安全送回来!”
两人简单准备了一下,带上一个小布袋和挖药的小铲,便朝着狗娃所指的东边后山出发。
山路崎岖难行,越往上爬,植被越茂密。陆轻尘在前面开路,用木棍拨开荆棘和杂草,不时回头提醒白芷注意脚下。白芷则仔细搜寻着沿途的植物,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
“白大夫,是这种吗?”陆轻尘发现一丛开着紫花的植物。
白芷凑近看了看,摇摇头:“不是,这个没用,还有点小毒。”
又走了一段,陆轻尘眼尖,指着一处石壁:“那边!那边有黄的小花!”
白芷连忙过去,发现是一种常见的野菊,略有清热效果,但并非她急需的主药。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升高,林间闷热起来。两人找了快一个时辰,汗流浃背,却一无所获。带来的水也快喝完了。
陆轻尘有些气馁,擦了把汗:“白大夫,是不是狗娃记错了?或者那草早就没了?”
白芷也有些焦急,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狗娃的描述和师傅手札里的记载:“再找找看。他说的那种药草喜阴,可能长在更陡峭、潮湿的北坡石缝里。”
他们调整方向,朝着背阴的山腰艰难攀爬。这里的路更加难走,岩石湿滑,藤蔓缠绕。
突然,白芷停下脚步,鼻子轻轻嗅了嗅空气。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清凉香气飘了过来。
“好像有!”她精神一振,循着气味的方向小心走去。
陆轻尘也赶紧跟上。
气味来自一处陡峭的山腰。他们拨开茂密的灌木,眼前出现了一片向阳却因岩石遮挡而略显阴湿的小小台地。
就在那陡坡的边缘,一片背阴的岩石缝隙里,生长着一小丛绿色的植物!叶子呈椭圆形,边缘有细锯齿,植株不高,顶端开着极小的、淡黄色的簇状小花。那清凉的气息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是‘石见清’!就是它!”白芷惊喜地低呼出声。这种草药正是师傅记载中可用于清热毒、预防瘴疠的替代药材之一!虽然效果不如主药,但足以应对眼下危机!
然而,惊喜很快变成了为难。
那片药草生长的位置十分险要。就在陡坡的边缘下方一点点,需要探出大半个身子才能够到。而陡坡之下,是深达数丈、布满乱石的山沟!一旦失足滑落,后果不堪设想。
“这……这怎么采啊?”陆轻尘看着那位置,倒吸一口凉气。
白芷也蹙起了眉头。药草近在眼前,却难以触及。
两人站在陡坡边缘,看着那迎风微微摇曳、散发着生机与希望的小小药草,又看了看脚下令人眩晕的深沟,陷入了沉默。
获取这救命的草药,需要冒极大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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