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点,省纪委大楼的玻璃幕墙在月光下泛着冷铁般的光。
林晚秋贴着消防通道的防火门,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撞在耳膜上——这是她被停职的第七天,也是举报材料被定性为不实诬告的第五十二小时。
手机在掌心震动,陆承宇的定位信息跳出来时,她的指尖正抵着后腰的旧伤。
那是三年前在边境追逃时被石块砸中的位置,此刻随着真实之眼的超负荷运转,神经末梢像浸在滚油里,滋滋地疼。
七楼监控节点已黑入。陆承宇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但周慕云启动了备用系统,你只有八分钟。
林晚秋抬头看向天花板。
应急灯的红光里,她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得老长,与墙面的纪检干部誓词标语重叠——以生命守护忠诚。
那是父亲林振山亲手写的,二十年前他还是省纪委副书记时,带着刚考上公务员的她在这儿贴的。
八分钟。她默念着,将微型摄像头别在领口。
真实之眼在视网膜上投下淡金色的网格,每道网格对应着一个监控探头的视野盲区。
但这次不同,那些原本清晰的热点(人类情绪的具象化投影)正在模糊,像被水打湿的墨迹。
晚秋,你的心率127。陆承宇的声音突然发紧,停下,我让人去接你——
接我去安全屋?林晚秋扯了扯嘴角,手指按在七楼的门禁锁上。
张正华的血还在她记忆里发烫,那个总爱用保温杯泡枸杞的老科长,昨晚在她租的民宿楼下被撞得血肉模糊,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腕,喉咙里只来得及挤出半句话:周...周书记的U盘...在...
金属门锁轻响。
林晚秋闪进走廊,真实之眼突然一阵刺痛。
她扶住墙,看见前方转角处的空气里浮着暗红色的情绪团——是愤怒,夹杂着一丝扭曲的快感。
那是周慕云的情绪特征,她在调查初期接触过三次,每次都像踩进掺了碎玻璃的泥潭。
七楼西侧有移动哨。陆承宇的声音急促起来,他们带着热成像仪,你的体温——
我知道。林晚秋解下外套,露出里面贴满降温贴的白衬衫。
真实之眼的网格突然开始重叠,她眨了眨眼,发现自己能看见更深处的东西:墙角的摄像头线盒里藏着微型窃听器,消防栓后的管道井有新鲜的鞋印(42码,双星牌胶鞋,和撞死张正华的货车轮胎纹路吻合),还有...
等等。她屏住呼吸。
在走廊尽头的主任办公室门口,空气里浮动着浅灰色的情绪雾——那是愧疚,是挣扎,是林振山最常有的情绪底色。
小林说张正华藏了东西在陈科长的服务器里。陆承宇还在说,密钥是你爸的生日,——
我看到了。林晚秋的指尖抵在主任办公室的门锁上。
真实之眼的刺痛突然变成灼烧,她眼前闪过碎片:二十年前的雨夜,父亲蹲在她床头,用沾着药味的手摸她额头;三年前的清明,她在父亲墓前说我会查清当年的事;还有半小时前,张正华在血泊里抬起的眼睛,和父亲临终前躺在病床上时一模一样。
的一声,门锁开了。
林晚秋冲进办公室,直奔陈科长的服务器柜。
当她输入时,屏幕突然亮起血红色的警告:血色黎明启动,目标已锁定。
快走!陆承宇吼道,周慕云调了省厅的特警队,五分钟后到——
警报声骤然炸响。
林晚秋的真实之眼在瞬间突破极限,视网膜上的网格裂成千万道金线,将整间办公室的记忆碎片串联成全息影像:张正华颤抖的手在键盘上敲下QMY1998(周慕云1998年任青禾镇党委书记的年份),陈科长面无表情地将U盘塞进服务器夹层,还有父亲林振山指着墙上的誓词说:小秋,你要记住,比证据更重要的是人心。
找到了!林晚秋抓起服务器里的银色U盘。
全息映射的金线突然缠上她的太阳穴,她看见更远处的画面:安全屋里的小林抱着膝盖发抖,床头的台灯映出窗外鬼鬼祟祟的人影;陆承宇在地下车库的监控室里,衬衫被冷汗浸透,指尖在键盘上翻飞的速度快得模糊;还有周慕云坐在某间茶室里,嘴角挂着冷笑,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目标定位成功。
晚秋!陆承宇的声音带着哭腔,跳窗,我在楼下备了车——
玻璃碎裂声从背后炸起。
林晚秋转身,看见特警队的破窗锤正穿透玻璃,月光里,她与带头的队长四目相对。
真实之眼的全息映射突然清晰如镜,她看见这个队长五年前在青禾镇扶贫表彰会上给周慕云递过红包,看见他上个月收了承安集团的二十万咨询费,更看见他此刻眼底的慌乱——因为他认出了她,那个本该被停职销毁的疯女人。
把U盘交出来!队长举着枪逼近。
林晚秋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冰凉的落地窗。
她低头看向掌心的U盘,又抬头看向墙上父亲写的誓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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