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立刻让陈秘书调取了那天的办公楼监控备份。
画面模糊,但足以看清,当天下午一点半,王建民独自一人进入档案室,半小时后出来,手中多了一个蓝色的硬壳文件夹——那正是《专项资金使用登记簿》第七册的原始载体!
他导出了全部流水,又拿走了原始登记簿,然后制造了自己烧毁“唯一”证据的假象。
林晚秋没有声张,反而让陈秘书连夜制作了一份高度仿真的《关于DML项目历史数据碎片化还原的技术报告》,报告中“声称”,省纪委技术处从一批报废的服务器硬盘碎片中,成功还原了部分关键年份的交易记录。
她没有直接发给任何人,而是通过教育局一个相熟的内线,将这份“技术奇迹”作为内部学习材料,转发到了县委几个核心领导的工作群里。
傍晚六点,天色阴沉。
镇郊废弃的二号粮站,王建民偷偷约见了技术员小张。
昏暗的灯泡下,王建民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显得格外狰狞。
“你老实告诉我,你手上到底有没有留备份?”
小张抱着手臂,靠在剥落的墙皮上,冷笑道:“所长,你现在要担心的不是我,是那个能让系统自动报警的女人。她连你用哪个手机登录都知道,你觉得还有什么是她查不出来的?”
“放屁!”王建民被戳到痛处,情绪失控地低吼,“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当年是你小子教我,怎么用高扫仪替换掉原始扫描件,把假合同跟真审批单拼在一起的!”
话音未落,头顶那颗接触不良的灯泡“滋啦”一声,猛然炸裂。
两人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死寂中,他们只听到几声轻微的脚步,由近及远,迅速消失在粮站外的荒草丛中。
粮站两百米外的一辆越野车里,林晚秋摘下耳机,按下了保存键。
定向拾音器传回的录音清晰无比。
“现在,他们开始互相咬了。”她轻声对副驾的陈秘书说。
她不急于收网。
她要的不是一个人的口供,而是整条利益链的崩塌。
她随即授意陈秘书,用一个新注册的匿名邮箱,向县审计局的公开信箱举报,称“青禾镇财政所可能存在多年未披露的账外资金池”,并附上了一张经过模糊处理、但关键节点清晰可辨的资金流向图。
她要让外部的力量,成为压垮这头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深夜十一点,镇政府的值班室电话骤然响起。
市审计局下发紧急通知:根据群众举报线索,市局联合调查组将于明早八点,对青禾镇近三年所有扶贫项目的财务台账,进行突击检查!
消息像病毒一样在镇政府内部的工作群里炸开。
王建民看到消息时,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像一头疯牛冲进档案室,抓起钥匙去开存放核心账目的保险柜,却发现锁芯早已被更换。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彻底绝望。
他瘫坐在地,颤抖着拨通了周秉义书记的私人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接起的却是秘书。
“王所长,不好意思,周书记正在和市里的领导开一个很重要的闭门会议,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闭门会议……”王建民惨笑一声,挂断了电话。他被抛弃了。
他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秒针在死寂的房间里滴答作响,每一下都像敲在他的心脏上。
玻璃钟罩上,映出他苍白扭曲的脸,像极了许多年前,那个被逼着在空白工程款报表上签下自己名字的、年轻的办事员。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用另一把钥匙打开了抽屉最底层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一本藏匿多年的黑色封皮日记本。
他翻开崭新的一页,拧开钢笔,在台灯下,颤抖着写下了第一行字:
“我承认,在2019年第三季度,我协助周秉义、陆承宇,虚构了三笔共计三百二十七万元的工程进度款……”
与此同时,镇纪委办公楼的顶层天台上,林晚秋迎风而立。
她望着远处财政所办公室窗口亮起的那盏孤独的灯,在狂风中低声对身旁的陈秘书说:“明天他会主动交出所有东西——不是因为良知发现,也不是因为畏惧法纪,而是因为那份他扛了十年的罪责,他再也背不动了。”
她的话音被一声炸雷吞没,暴雨倾盆而下,仿佛要将整个青禾镇的污垢都冲刷干净。
林晚秋没有再看那盏灯,她转过身,望向镇子东面的入口。
在那条被雨幕模糊了边界的公路上,正有两道刺眼的车灯,破开重重黑暗,坚定不移地朝这里驶来。
真正的风暴,才刚刚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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