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真的??…三年…” 苏雅失神地喃喃自语,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站立不稳。这一次,她的声音里没有了疑问,只剩下一种被残酷事实碾过的、冰冷彻骨的确认。那画面中的身影,那灼心的痛楚,那疯狂流逝的时之砂…都指向了一个让她灵魂都为之战栗的真相:江屿在三年之前,曾再次现身!就在某处!就在某个同样绝望的雨夜!而他,正经历着某种无法想象的危机!玉佩的异变,陈默的琴曲,唤醒的不是十年前的记忆,而是三年前那场被她遗忘(或者说被某种力量抹去)的、更为惨烈的相遇与分离!
“噗通!” 苏雅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软,整个人沿着冰冷的窗棂滑坐在地板上。月白的旗袍下摆铺开,袖口蔓延的冰冷雨纹如同毒蛇缠绕着她纤细的手臂,而心口的玉佩却如同滚烫的火种,在冰冷的布料上投射出搏动的金色光晕。冰与火在她身上交织,绝望与新生的疯狂希望在意识里冲撞。她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捂着心口那搏动的光源,额头抵着冰冷的窗棂木框,身体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像一片在暴风雨中即将碎裂的叶子。
“苏掌柜!” 陈默再也顾不得惊骇,惊呼一声,将“孤鸿”往琴案上一放,就要冲过去。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轻盈的脚步声从通往客栈后???的回廊传来,伴随着一个带着睡意和浓浓担忧的温婉女声:“掌柜的?您怎么了?我好像听到…” 声音戛然而止。
一个穿着素色棉布衣裙、腰间系着干净围裙的年轻女子出现在厅堂入口。她面容清秀温婉,此刻却瞪大了眼睛,一手还下意识地捂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厅堂中央的景象——掌柜苏雅蜷缩在地,痛苦颤抖,袖口诡异的雨纹蔓延,胸前金光搏动如活物!而那个傍晚才来的陌生琴师,正一脸惊惶地站在不远处。
来人是栖心阁的厨娘,林晚秋。她负责客栈里所有住客的饮食,也是少数几个被允许长期居住在栖心阁后院的“技抵”住客之一。她最擅长用一碗看似寻常的羹汤,抚慰旅人疲惫的身心,驱散寒夜的孤寂。
“天哪!” 林晚秋短暂的震惊后,立刻被强烈的担忧取代。她甚至没有多看陈默一眼,快步绕过琴案,毫不犹豫地蹲跪在苏雅身边。她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令人安心的食物暖香和皂角清气。
“掌柜的?掌柜的!看着我,能听到吗?” 林晚秋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试图唤回苏雅涣散的神智。她看到苏雅捂着胸口的手,看到那指缝间透出的诡异金光,还有袖口那活物般蔓延的冰冷雨纹。她没有贸然去碰触那些明显异常的地方,而是迅速解下自己肩上???块干净的、带着体温的棉布披肩,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地裹住苏雅冰冷颤抖的肩膀。
“晚…秋…” 苏雅似乎被这熟悉的暖意和声音拉回了一丝神智,抬起满是冷汗的脸,眼神涣散而痛苦。
“是我,掌柜的。别怕,我在。” 林晚秋的声音像暖流,试图融化苏雅周身的冰寒。她敏锐地察觉到苏雅身体的极度冰冷和心口异常的灼热,以及那深入骨髓的、源自灵魂的惊悸与混乱。“您冷得厉害,心神也受了极大的惊吓。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林晚秋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起身,脚步如飞地奔向连接厨房的回廊。她甚至没有点灯,凭着对厨房的无比熟悉,在黑暗中精准地摸到灶台,引燃了灶膛里的余烬,添入几根干燥的松枝。橘红色的火苗跳跃起来,映亮了她专注而焦急的脸庞。她飞快地取出一只小巧的紫砂炖盅,注入清冽的泉水,又从灶台旁悬挂的一排小布袋中,精准地捻出几样东西:几片带着晨露清香的干百合瓣,几粒饱满圆润的桂圆肉,一小撮晶莹剔透的冰糖,最后,她的指尖在一只贴着“安魂草”标签的素色小瓷罐上停顿了一瞬,眼神凝重,最终只取了极其微小的一点点,如同金色的星尘,撒入盅内。
【技抵·贰·汤魂】开启
灶火舔舐着紫砂炖盅的底部。林晚秋并未像寻常炖汤那般盖上盖子,而是用一根细长的竹制调羹,在盅内缓缓地、极其耐心地搅动起来。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不急不缓,如同一种古老的仪式。随着她的搅动,一股极其奇异、难以形容的香气开始从盅内弥漫开来。那香气初闻是百合的清甜,继而透出桂圆的温润醇厚,最后,一丝极其幽微、如同雨后深山新抽嫩芽般的清新气息悄然浮现,将前调完美地融合、升华。这香气仿佛拥有生命,丝丝缕缕,穿透了厨房的黑暗,无视了厅堂中弥漫的冰冷惊悸,坚定地向着蜷缩在地的苏雅飘去。
香气钻入鼻尖的瞬间,苏雅剧烈颤抖的身体猛地一僵!那股霸道地冲击着她意识的混乱信息流——破碎的雨夜画面、灼心的剧痛、无声的呐喊、流逝的时之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温柔而坚定的手轻轻拂过。虽然未能完全驱散,但那撕扯灵魂的剧痛和混乱感,如同被投入温水的寒冰,开始以一种可以感知的速度消融、缓和。她紧捂着心口、指节泛白的手,终于稍稍松开了一丝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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