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去!那湮灭点的余波还在!靠近会被撕碎!”陆离双目赤红,血泪混合着冷汗滑落。他双手死死按在剧烈震颤、光芒明灭不定的星盘【璇玑引】上。星盘投射出的那道青金色星辉光柱,依旧如同不屈的标枪,死死钉在苏雅石像脚下那道撕裂的空间裂痕之上!正是这道【技抵·贰拾陆·星引·璇玑定轨·锁虚】的光柱,成为了连接两个绝望空间、传递了江屿最后呐喊的唯一通道!
光柱在狂暴的鼓声震荡和死寂洪流冲刷下剧烈波动,仿佛随时会断裂。陆离全身骨骼都在发出呻吟,灵魂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但他咬碎了牙关,榨取着最后一丝星髓之力,【技抵·贰拾柒·星引·璇玑甘霖·愈】的力量被他强行分出一股微弱的星辉,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缠绕在江屿石化的残躯上,并非治疗——那已毫无意义——而是试图维系他最后一点可能存在的、微弱到无法感知的生命烙印,如同在狂风暴雨中守护一点随时会熄灭的火星。
“晚秋!晚秋你醒醒!”杜衡猛地回头,看向身边。林晚秋在江屿斩断死寂侵蚀后便陷入深度昏迷,脖颈和肩臂的伤口在陆离星辉的持续滋养下,灰败的死寂气息被艰难地压制、消磨,翻卷的皮肉边缘开始浮现一丝极其微弱的粉嫩肉芽,那是生机重新萌发的迹象。但她的气息依旧微弱如游丝。
杜衡看着昏迷的林晚秋,又看看化作石像的江屿,再看看星盘光柱尽头那危在旦夕的苏雅石像,巨大的无力感和滔天的怒火在他胸中燃烧!他猛地举起仅存的右臂,紧握“破岳”刀柄,全身肌肉贲张,土黄色的刀芒再次凝聚!但这刀芒充满了狂暴与决绝,不再是厚重的山岳,而是濒临爆发的火山!
【技抵·贰拾捌·刀引·破岳千钧·怒涛】!狂暴的刀意引而不发,杜衡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星盘光柱指向的那道裂痕,以及裂痕中喷涌的死寂洪流!他在积蓄,在等待!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要斩断那该死的洪流!
就在这绝望凝固的时刻——
嗡!
那道连接裂痕的星辉光柱,毫无征兆地剧烈波动了一下!不是崩溃的前兆,而是一种奇异的、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全新力量的震颤!
紧接着,一点微弱却无比纯净的玉白色光点,顺着那青金色的星辉光柱,如同逆流而上的萤火,艰难地、却无比执着地从裂痕深处、从苏雅石像的方向,穿透狂暴的死寂洪流和空间震荡,向着归墟坟场这边传递而来!
“那是…?!”陆离猛地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感知!星盘【璇玑引】的核心星髓疯狂旋转,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光点的本质——并非能量,而是一??**纯粹到极致的思念与守护的意念**!是苏雅石像在江屿湮灭呐喊的刺激下,裂开心防缝隙所溢出的灵魂碎片!
光点穿过光柱,速度极快,目标明确——它没有飞向杜衡或陆离,而是径直射向了江屿那尊灰败石化的残躯,准确地说,是射向了他心口的位置!那里,曾是他玉泽搏动的源泉,也是此刻死寂硬壳覆盖最厚、最冰冷的地方!
啵。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那玉白色的意念光点,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轻轻撞在了江屿心口灰败的死寂硬壳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驱散死寂的神光。
只有一点极其细微的湿润,在那冰冷坚硬的灰败石壳表面,悄然晕开。
那是一滴泪。
一滴由纯粹思念与无尽悲恸凝结而成的、苏雅的泪。
泪痕并非水渍,而像是一道温润的玉色刻痕,浅浅地印在了冰冷的死寂硬壳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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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像内部,意识星火在泪痕形成的瞬间,仿佛被那滴泪的温度灼伤,剧烈地颤抖起来。
传递出那缕意念碎片,几乎耗尽了苏雅在石化禁锢下所能调动的全部精神力量。更强烈的虚弱感和石化带来的沉重冰冷如潮水般反噬而来,意识星火再次变得黯淡,外界那灭世鼓声和死寂洪流的冲击变得更加清晰、更加痛苦。
但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与虚弱中,一道微弱的暖流,顺着那滴泪痕建立的、超越空间与生死的灵魂连接,逆流而回,悄然浸润了苏雅冰冷的意识核心。
她“看”到了。
不再是破碎的画面,而是一段清晰却无声的影像,如同被珍藏的旧照片,在意识深处徐徐展开——
画面背景,是栖心阁建成后不久的一个深秋黄昏。庭院里的银杏树一片金黄,落叶铺满了青石板。那时的栖心阁还带着新筑的木头清香,远没有后来沉淀的岁月厚重。
画面中央,是年轻的江屿。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式长衫,身姿挺拔如松,墨黑的头发随意束在脑后,侧脸线条清晰而温和。他正微微低着头,神情专注,手中拿着一柄小小的刻刀,在一块温润的、巴掌大小的青白玉佩碎片上,极其小心地雕刻着什么。夕阳的金辉穿过银杏叶的缝隙,落在他专注的眉眼和灵巧的手指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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