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门声…似乎触动了残魂深处某个极其久远的、被时光尘封的印记!
未等任何人做出反应,栖心阁那扇厚重的、浸润了十年岁月与无数心念的朱漆大门,竟在无人开启的情况下,伴随着一声悠长低沉的“吱呀——”声,缓缓向内开启了一道缝隙!
门外,并非喧嚣的街市或归墟的混沌。
暮色四合,天光微沉。
一个身影安静地立在门槛之外。
来人身材颀长,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样式古朴的靛蓝色长衫,袖口与下摆处绣着极简的、如同水滴波纹般的银色暗纹。他看上去约莫三十余岁,面容清癯,气质温和沉静,眉眼间带着一种阅尽千帆后的淡然与书卷气。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斜挎着一个狭长的、以某种深褐色兽皮鞣制而成的卷筒,筒口以银线封缄,散发着古老而内敛的气息。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庭院内一片狼藉的景象——龟裂的地面、昏迷的人、染血的痕迹、冰棺、古琴,最后,落在了庭院中央,那个低垂着头、旗袍心口灰败、银发蔓延的身影上。
当他的目光触及苏雅心口那灰白凋零的莲梅纹路时,温和的眼眸深处,瞬间掠过一丝极其锐利、仿佛能洞穿时光的震惊!那震惊只持续了刹那,便迅速转化为一种深沉的凝重与了然。
他抬步,从容地迈过门槛,踏入栖心阁庭院。他的步伐很轻,落地无声,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时光的节点上。
“晚生洛川,携古卷一轴,途经此地,感知‘时漏’异动,特来叨扰。”他的声音平和清朗,如同山涧溪流,清晰地流淌在死寂的庭院中。他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古意盎然的礼节,目光再次扫过苏雅,“看来,栖心阁的‘时之锚’,正在承受‘归墟之蚀’的反噬之苦。”
“时漏异动?”铁老警惕地盯着这个自称洛川的不速之客,巨锤微微提起,“什么时之锚?归墟之蚀?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方身上并无恶意,但此刻栖心阁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危局,任何未知都需警惕。
柳七娘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洛川,尤其是他背后那个散发着???老气息的卷筒:“洛先生?栖心阁今日闭门谢客,恕不接待。且阁下所言…我等不甚明了。”她刻意点出“闭门谢客”,提醒对方此地规矩,同时试探他对“栖心阁”的了解程度。
洛川神色平静,目光再次落回苏雅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时之锚’,即是以自身生命时光为引,在时间长河中为迷失之魂打下归途印记的存在。这位姑娘心口那朵正在凋零的莲梅,便是锚定之痕,亦是反噬之伤。至于‘归墟之蚀’…”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是强行从时空坟场带回残魂,必然承受的代价——时光的加速掠夺与生命本源的枯竭污染。”
他的话,如同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剖开了栖心阁众人心中那最深的恐惧和不愿面对的真相!
“你有办法?”铁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紧握巨锤的手微微发白。对方能一眼看穿症结,或许…
“归墟之蚀,非药石可医,非寻常之力可解。”洛川缓缓摇头,语气沉重,“此乃时空法则对逆流者的惩戒,亦是对施救者的反噬。它侵蚀的,是生命存在的‘时光’本身。”
绝望再次涌上柳七娘的心头。然而,洛川接下来的话,却又带来一丝微弱的希望。
“然,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时光之力虽霸道无情,却也并非完全无法抗衡。”洛川的目光转向自己背后的兽皮卷筒,眼神变得深邃而郑重,“晚生祖上,曾为‘守时人’,专司观测、梳理、乃至…修补时间缝隙的微澜。这卷《时漏遗篇》,便是先祖所传,记载了一些…应对‘时光流失’与‘归墟侵蚀’的古法。”
“修补时间?”铁老倒吸一口凉气,这概念远超他的理解范畴。
柳七娘眼中精光一闪:“修补…时光?洛先生的意思是,这古卷所载之法,能救苏雅和…江先生?”她敏锐地抓住了关键。
“或许有一线之机。”洛川并未把话说满,他的目光扫过庭院中昏迷的陶老、沉睡的文徵,最后落在那些散落的工具碎片和星轨书简上,“古法玄奥,需特定器物引动,更需…‘技’之共鸣。栖心阁汇聚百工之‘心’与‘技’,或能成为解读古卷、施行古法的关键枢纽。”他看向柳七娘和铁老,“这便是晚生感知‘时漏’异动后,循迹而至的原因。栖心阁的众生心念与技艺烙印,是激活《时漏遗篇》不可或缺的‘引子’。”
他的话语,瞬间点燃了铁老眼中几乎熄灭的希望之火!修补时光!这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但此刻,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只要能救苏丫头和江先生!栖心阁所有东西,包括我老铁这条命,你尽管拿去!”铁老斩钉截铁,巨锤重重顿地。
柳七娘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心中的疑虑,作为客栈的“枢纽”,她深知此刻必须抓住任何可能。“洛先生,栖心阁愿倾力相助!你需要我们如何做?”她挣扎着站直身体,目光灼灼地盯着洛川背后的卷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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