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紧闭的双眸下,眼球微微转动,仿佛在分析着这宝贵的信息。他心神微动,星槎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如同星空鲸歌般的悠长轻鸣,在他的精妙引导下,灵巧地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一片由无数破碎镜面般时空碎片组成的、折射出万千混乱倒影的危险区域,转而驶入了一条相对“平静”的幽暗通道。
然而,这种“平静”反而更让人心悸。通道内的混沌感似乎被某种力量压制了,色彩趋于单调的暗沉,光影流转也变得迟缓。但一种更深沉、更古老、更令人灵魂战栗的不安气息开始如同浓雾般弥漫开来,空气中仿佛充斥着无数细微的、冰冷的哭泣与哀嚎的回响。通道的尽头,视野所及的极限,是一片无边无际的、仿佛由最纯粹的“无”与“终结”构成的深邃黑暗。那黑暗并非死寂,而是在以一种超越常理理解的缓慢速度缓缓旋转,如同一个沉睡巨人的胸膛在起伏。黑暗深处,隐约可见无数更加浓稠的暗流在无声地涌动、纠缠,散发出冰冷到极致、死寂到虚无、却又带着一种诡异、堕落吸引力的恐怖波动,仿佛在呼唤着所有生灵投入其怀抱,回归永恒的安眠。
“那是……归墟的边缘投影!”星象师失声低呼,饶是他见多识广,此刻脸上也瞬间血色褪尽,握着罗盘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难怪……难怪天轨旧痕难以自行愈合,竟有如此之多……是直接蔓延至了归墟附近!长期被归墟气息浸染侵蚀,如同伤口不断被毒液浇灌,难怪会滋生出如此难缠的‘蚀’之残秽!”
苏雅也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仿佛要被冻结的寒意。归墟,万物最终的归宿与消亡之地,也是她曾为了挽救挚爱、毅然踏足其中,最终耗尽生机、化身石像的绝境。即便眼前所见的并非归墟本体,仅仅是一道边缘的投影,那熟悉而可怕的、能湮灭一切存在意义的终极气息,依旧让她心脏紧缩,过往那段绝望而坚定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江屿的呼吸不易察觉地急促了几分,身体几不可见地晃动了一下。他对于归墟的了解,远比在场任何人都要深刻,那是他作为时空守护者必须直面却又极力规避的终极禁忌。他强压下身体因靠近归墟而产生的本能排斥与神魂层面的剧烈不适,将几乎全部的精神力集中起来,如同探针般伸向前方。“旧痕……我感知到了,密密麻麻,如同濒死巨兽身上的裂痕,就在那片黑暗的边缘交织、蔓延,许多更是直接延伸向了归墟的深处……它们像是……通道?不……更像是……伤口在流脓……小心!有东西被我们惊动了!它们来了!”
他话音未落,前方那看似“平静”的幽暗通道中,异变陡生!
数十上百道浓郁得化不开的、比之前在心网上发现的灰色雾丝凝实百倍、几乎化为液态的“蚀”之残秽,如同在深渊中蛰伏了万古、终于嗅到鲜活生命气息的饥饿猎食者,从四面八方的虚空褶皱与阴影暗处猛地扑出!它们不再是细微飘忽的雾丝,而是凝聚成了无数扭曲蠕动的、带着尖锐刺耳灵魂嘶鸣的触手状或利齿状黑影,铺天盖地般疯狂地撞击、拍打、缠绕在星槎的星光护壁上!
砰!砰!轰!
护壁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剧烈震荡、扭曲,璀璨的星光一阵急遽明灭,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这些长期浸染在归墟边缘的残秽,其力量属性中已经掺杂了浓郁的归墟特性,不仅具备“蚀”的侵蚀与混乱,更带上了归墟的冰冷死寂与万物终结的意志,变得更加诡异、难缠,并且带着一种疯狂的、不顾一切想要将眼前这团“生机”拉入永恒黑暗同化的极致恶意!
【星象师·技伍·星辉护壁·巡天】——遭受高强度持续性冲击!
星象师喉头一甜,强行将涌上来的腥气压下,苍老的脸上青筋暴露,全力催动体内近乎枯竭的星辰之力,手中罗盘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清冷光辉,如同超新星爆发,勉强将剧烈波动的护壁重新稳定在一个相对安全的阈值,但任谁都看得出,他已然是强弩之末,支撑得极为吃力,护壁的光芒明显黯淡了不少。“这些残秽……它们的力量核心已经与归墟产生了共鸣……不再是单纯的毁灭欲望,更像是在执行某种……清理‘异物’的本能!”
就在这时,一条格外粗壮、表面覆盖着类似眼睛般不断开阖的黑暗孔隙的恐怖触手,仿佛拥有智慧般,竟精准地寻得了护壁因连续冲击而产生的、一个能量流转的微小间隙和频率低谷,如同最阴毒的毒蛇,猛地穿透了星光屏障,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与侵蚀一切的污秽,直扑星槎的核心——那个正在全力维持航向、心神与星槎深度融合、根本无法分心他顾的江屿!那触手上弥漫的冰冷死寂与纯粹的归墟湮灭气息,足以在瞬间冻结、瓦解任何生灵的魂魄与存在根基!
“阿屿!!!”苏雅想也没想,几乎是本能反应,身形如电般一闪,已坚定无比地挡在江屿与那致命触手之间。她清叱一声,指尖、周身乃至旗袍上所有的情纹在同一时刻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色光芒!这光芒并非散乱攻击,而是随着她的意志,瞬间在她身前高度压缩、凝聚,布下了一道凝实如琉璃、流淌着无数玄奥心念符文的、由最精纯“心源”之力构成的屏障——这是她在危急关头,对【苏雅·技伍·心源灌注·化劫】的全新理解与运用,化持续的“灌注”与“转化”为瞬间的极致“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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