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光,在昏暗的回廊里,像一小簇冰冷的火焰,灼烧着许念的视网膜。
那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她的心里。
【许小姐,恭喜新婚。不知你是否了解,你的新婚丈夫,正是当年导致你父母意外身亡的那个项目,最大的幕后投资人?】
父母的车祸…那个因为资金链断裂、管理混乱而烂尾的“云山文化度假村”项目…最大的幕后投资人…是顾言深?
世界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声音和色彩,只剩下那句话在脑海中疯狂回荡。她扶着冰凉的雕花窗棂,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才勉强支撑住几乎软倒的身体。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带着尖锐的疼痛。
“许小姐?您不舒服吗?”苏管家关切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许念猛地回过神,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按熄了手机屏幕,将那行触目惊心的文字隐藏在黑暗之下。她强迫自己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苍白而勉强的笑容:“没…没事,可能有点累了。”
她不能在这里失态,不能在这个深不见底的顾家老宅里,流露出任何异常。
回程的路上,车内是一片死寂的真空。
许念紧靠着车门,将头偏向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在她空洞的眼中拉长成模糊的光带。她不敢看身边的顾言深,哪怕一眼。
那个在民政局面无表情签下名字的男人,那个在晚餐桌上为她解围、揽住她腰身的男人,那个在她最绝望时抛出“救命绳索”的男人…竟然可能与她父母惨死的悲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是巧合?还是…这就是他选择她的真正原因?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和冰冷,从脊椎一路蔓延到头顶。
顾言深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沉默,但他什么也没问。他只是偶尔用那双深邃的眼眸瞥她一眼,目光沉静,一如既往地让人看不透。
车子最终停在了君澜府公寓楼下。这是顾言深安排的“婚房”,位于顶层,可以俯瞰半个海城的夜景,奢华得像一个精致的鸟笼。
“到了。”顾言深率先下车。
许念跟着他走进电梯,看着金属门上模糊倒映出的两个身影,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公寓是极简的冷色调装修,宽敞、奢华,却毫无生活气息,像一个高级酒店的样板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陌生的、属于顾言深的清冷气息。
“你的房间在左边第二间。”顾言深脱下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沙发上,动作优雅而疏离,“缺什么告诉陈铭。”
他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便径直走向了主卧室的方向。
许念站在原地,听着主卧室门关上的轻微“咔哒”声,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疲惫和混乱。
她逃也似的进了那个属于她的房间,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毯上。黑暗中,她再次点亮手机,那条短信依旧刺眼地存在着。
发信人…是谁?是周董不甘心的报复?是顾家内部看不惯她的人?还是…那个隐藏在更深处的,与顾言深为敌的沈逸尘?
而顾言深…他知道吗?他知道她父母的事吗?如果他知道,他怎么能如此平静地与她签下契约,将她留在身边?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这一夜,许念彻夜未眠。
她在网上疯狂地搜索着五年前关于“云山文化度假村”项目的所有信息。新闻报道大多语焉不详,只提及项目因资金问题和重大安全事故(指她父母勘察现场时发生的山体滑坡)而搁浅,开发商负责人后来也不知所踪。
关于投资方的信息更是少之又少,只有一些模糊的提及,说有大型资本介入。以顾氏集团的体量和顾言深的行事风格,如果他真的参与投资,必然是通过层层控股的离岸公司进行操作,绝不会轻易让外界查到直接关联。
越是查不到,那条短信所指控的可能性,就越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她心里。
第二天清晨,许念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走出房间。顾言深已经坐在开放式厨房的岛台旁,一边用平板电脑看着财经新闻,一边喝着咖啡。
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这一幕本该很养眼,但此刻在许念看来,却只觉得他每一个从容的举止,都可能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
“睡得不好?”他抬眼,目光在她憔悴的脸上停留片刻。
许念垂下眼睫,避开他的视线,走到料理台前给自己倒水,声音有些沙哑:“嗯,有点认床。”
她感觉到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自己背上,带着审视的意味。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维持住表面的平静,没有让手中的水杯颤抖。
她该怎么办?直接质问他?不,她手里没有任何证据,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触怒他,导致协议终止,“念心坊”再次陷入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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