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苑内,烛火通明,却照不亮苏玉华惨白如纸的脸色。自孙妈妈离去后,她便如同困兽般在室内焦灼地踱步,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而不自知。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夜色浓稠,预想中漱玉轩方向的动静并未传来,反而等来了墨七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和精锐的侍卫。
没有质问,没有解释,只有冰冷的封锁。
那一刻,苏玉华浑身血液都凉了。她知道,完了。杀手定然失手,甚至可能已经落网。夜无殇……他什么都知道了。
这一夜,栖梧苑内无人能眠。苏玉华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狡辩、抵赖、哭诉……却又一个个被她自己否定。证据呢?夜无殇手里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
次日清晨,天色阴沉,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厅堂之内,气氛凝重得如同结冰。夜无殇端坐主位,面色冷峻如万年寒冰,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所有侍立的下人都屏住了呼吸,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苏婉清坐在下首稍侧的位置,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衣裙,神色平静,垂眸看着自己交叠在膝上的双手,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柳姨娘、周姨娘等几位姨娘也被传唤而来,坐在更远些的地方,个个眼观鼻,鼻观心,难掩神色间的惊惧与一丝隐秘的快意。
“带苏氏。”夜无殇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棱砸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墨七亲自押着苏玉华走了进来。一夜之间,她仿佛苍老了十岁,发髻微乱,华丽的世子妃朝服穿在身上也显得空荡而讽刺。她努力想维持住最后的体面,挺直背脊,但在触及夜无殇那冰冷彻骨的目光时,腿脚仍是一软,险些栽倒。
“爷……”她抬起泪眼,试图做出委屈无助的模样,声音哽咽,“妾身不知犯了何错,为何要将妾身如同囚犯般看管起来?可是有什么小人……在爷面前进了谗言?”
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瞟向苏婉清的方向。
“谗言?”夜无殇冷笑一声,眸中怒火翻涌,“苏玉华,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他猛地将一叠证词摔在面前的案几上,“昨夜潜入府中的杀手,已经招供,指认你身边的孙妈妈,重金买凶,欲行刺苏姨娘!你作何解释?!”
苏玉华心头狂跳,脸色更白,却强自镇定:“爷明鉴!这绝对是诬陷!孙妈妈年纪大了,或许是被什么人利用蒙蔽了也未可知!妾身对天发誓,绝无可能做出此等骇人听闻之事!定是有人……有人刻意陷害妾身!”她再次将目光投向苏婉清,充满了怨毒。
“陷害?”夜无殇眼神锐利如刀,又拿起几页纸张,“那你再看看这个!你与钱妈妈,利用掌管中馈之便,数次在苏姨娘的饮食中动手脚,添加相克之物,意图损害其身体,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这是苏婉清早就暗中搜集,并借由云翠和暗卫之手补充完整的证据,记录了数次膳食异常的细节和经手人的证词。
苏玉华呼吸一窒,眼神慌乱了一瞬,随即尖声道:“没有!这是污蔑!是那些奴才被收买了来构陷妾身!爷,您不能相信他们啊!妾身是您的正妃,是明珠的母亲,怎么会做这种事?!”
“正妃?明珠的母亲?”夜无殇的声音充满了讥讽,他拿起小玉那份按着手印、详细记录了如何受苏玉华指使,残害其他有孕姨娘子嗣的证词,狠狠掷到苏玉华脚下,“那你看看这个!看看你这个‘正妃’,是如何残害王府血脉,戕害那些未出世的孩儿的!小玉已经招了,你还想抵赖吗?!”
看到那份熟悉的证词和那个刺眼的名字,苏玉华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身形晃了晃,脸上血色尽褪。小玉……那个她以为早已处理干净的贱婢,竟然还活着?!还留下了证词?!
“不……不是的……那是假的……是她胡说八道……”她语无伦次地否认,声音却已经开始发抖。
“假的?”夜无殇步步紧逼,又甩出那几页泛黄的医案副本,“那这个呢?!当年苏姨娘‘爬床’前后,体内检测出的药物残留,与宫廷秘药特性吻合!你作何解释?!难道也是有人提前数年就布局陷害你吗?!”
医案!连这个他都找到了?!苏玉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支撑着她的最后一丝力气仿佛都被抽干。
最后,夜无殇将那份记录着她巨额资金异常流向,包括收买良医正、处理小玉等人灭口的账目副本,重重拍在案上,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还有这些!你私库中巨额银钱流向不明,与数起府中‘意外’身亡的下人时间吻合!苏玉华,你告诉我,这些都是巧合吗?!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
一环扣一环的铁证,如同最沉重的枷锁,将她所有的退路都彻底封死。构陷、下毒、残害子嗣、杀人灭口、买凶行刺……一桩桩,一件件,血淋淋地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
苏玉华怔怔地看着地上散落的证据,又抬头看向夜无殇那充满厌恶与杀意的眼神,看向柳姨娘、周姨娘等人那鄙夷、恐惧又带着快意的目光,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始终平静、甚至眼底带着一丝悲悯的苏婉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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