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追随者酒馆的木门时,挂在门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混合着屋内暖融融的麦酒香气扑面而来。
今天的氛围要是下点小雨就更好了。
“阿尔忒,借点东西…”
刚把招呼说出口,我就看到了西蒙。
他站在吧台前,头发乱得像鸟窝,褪色的医师长袍上还沾着可疑的荧光污渍。
西蒙医生正踮着脚往柜台里张望,在我看来,他简直像条偷油的老鼠,这家伙也喝酒吗。
他拍着台面嚷嚷,声音大得盖过了酒馆里的鲁特琴声。
“血酒!我要最浓的那款!”
阿尔忒从后门钻出来,头发上沾着墨水。
她看到我时眼睛一亮,却在注意到西蒙的瞬间垮下脸。
“老医师,上周的账还没结清。”
西蒙从怀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羊皮纸。
“这次绝对能结清!我最近接了个大客户,出手阔绰得很,就是倒霉催的惹上厄运女神,三天来我诊所报道两次了。
阿尔忒翻了个白眼。
“行吧行吧,一会给您放这儿。”
我身后,杰哥正踮脚去够墙上挂着的鹿角,莉蕾雅慌忙拽住她的衣领。
西蒙突然转头,视线与杰哥撞个正着。
老医师的手悬在半空,几张诊疗券掉落在地上。
他嘴角一扯,表情变得有些难看,像是透过杰哥看到了别的什么。
滴滴滴,检测到强烈的无声啼哭能量场。喂喂,西蒙这家伙脑子里开追悼会呢?
这时酒馆外传来了雨滴敲打屋檐的声音。
“我说你至于吗?”我在他眼前挥挥手,“不就是欠你点诊金吗,摆这副要哭丧的脸给谁看,等我带杰哥复诊时一并还上就是了。”
西蒙沉默半响,弯下腰捡纸。
“那孩子恢复的不错,以后注意点,不要再碰兽用麻醉药剂了。”
肯定不会再碰了,如果能重来,我恨不得掐死那个研究兽用麻醉药剂的自己。
我表情有些不自然,把炼狱龙血从怀里掏出来。
“兽用麻醉药剂肯定不会再碰了,你今天心情不好吗,我请你喝酒,龙血兑酒怎么样。”
炼狱龙的血可是紧销货,我今天也是难得大方。
朝杰哥和莉蕾雅摆了摆手,我示意她们先离开。
我用膝盖想都能猜出来,西蒙这家伙大概是想起了自己女儿,先让杰哥离开吧,省得再刺激到他了。
我踢开脚边的空酒桶坐到西蒙对面。
顺手拿出我誊写的《深渊契约和魔鬼真名》。
“喏,这是诊金,为了这玩意我可是九死一生。”
他拿过来扫了几眼,浑身发抖。
“最后,最后一个环节的钥匙。”
银啤酒上了后,我刚放进一剂龙血,他就夺过来酒杯一饮而尽。
炼狱龙血混合着劣质麦酒的辛辣在喉咙里烧灼。
西蒙的脸瞬间涨红,这酒也勾起了他心底埋藏的一些东西。
我的眼神有些犀利,顺手又给他满上。
酒过三巡,西蒙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他搂着我,给我吐槽着自己的遭遇。
“当年我在觐圣云城求学,那帮同学一个比一个有理想,结果毕业十年后,就老子在做平民医生这一行。”
“看病不收费,还要贴钱工作,孩子患了罕见病也没办法。”
“为了救自己的孩子,我......嘿。”
一边说着,他用颤抖的手指蘸着酒液在桌上画符文,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在烛光下泛着昏黄色的光。
“这是我多年来的心血,血胎符文。呵,因为它,我失去了一切。”
扫了两眼我就看出门道了,用魔力造出生命血肉,但从黑法师的角度来说,还不如血魔法好用。
我摇摇头:“如果你入职黑法师这一行,可能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西蒙一声嗤笑。
“那我宁愿去做工程法师,至少不用踩着尸体讨生活。”
“你以为我没做过工程法师?”我梗着脖子反驳。
“天天蹲工地搬砖,那些贵族供奉的法师随便捞点外快都比我一个工期赚得多啊!直到后来发现去做考古才更加海阔天空啊!”
西蒙没有回应我,他盯着桌上那摊渐渐失去形状的酒液符文,眼神涣散,仿佛那歪斜的线条勾勒的不是什么禁忌知识,而是他破碎的人生。
“都是踩着尸体讨生活……”
西蒙重复着这句话,声音干涩。
“无论你是工程法师还是黑法师,哼,你们至少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而我呢?”
“觐圣云城啊…圣光的荣誉之地…”他发出一声短促、充满嘲讽的嗤笑。
“在那里,我们学的是如何用最精妙的圣术抚平伤痛,用最纯净的生命丝线修补万物,我的导师,那个老古板,总说我们是被选中的生命织匠,要用双手编织疾病的死亡。”
他的眼神飘向酒馆窗外模糊的雨幕,望着破碎的雨幕。
“毕业时,我意气风发,拒绝了王都大医院的邀请,一头扎进最偏远的边境行省。发誓要为穷苦人奉献一生,理想?哈!现实是药草会耗尽,魔晶灯需要充能,连包扎的亚麻布都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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