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布满战争焦痕的土地,如今被划分成整齐的场地,许多身影正在其间劳作。
老兵沃尔特直起酸痛的腰,抹了把额头的汗水。
他手里握着的不是刀剑,而是一把锄头,正在奋力刨开土地,为播种宁芙花的幼苗做准备。
这是拜尔人的传统,他们认为这种蕴含着宁静魔力的花朵能够净化土地中的死亡与怨恨,加速战后土地的愈合。
对沃尔特这样的俘虏来说,这劳动既是一种惩戒,也算是一种赎罪。
他的目光飘向田地另一端。
那里,一位穿着长袍的身影正静静站立。
那是一位施法者,沃尔特听别人低声议论过,好像名叫伊索尔德,是一位古树天敌的散播者。
这个名号让沃尔特本能地感到敬畏。
但此刻,这位圣域强者并没有展现任何毁天灭地的威能。
她只是对着前方一片被标记为“危险区域”的洼地。
那里残留着安维斯军团溃败时遗弃的一些不稳定炼金爆弹,寻常人靠近极易发生意外。
枯萎魔力在伊索尔德的操控下,慢慢渗入那片土地。
光芒所过之处,不稳定爆弹被悄然分解。
整个过程安静、高效。
没有爆炸,只有土地在无声无息中被还原。
这就是圣域的力量吗?
沃尔特心里暗忖,不是用来毁灭,而是用来重建?
他,以及他所效忠的安维斯帝国,一直以来所信奉的道路,便是以黑铁的纪律、白银的锋芒、乃至黄金的誓言,去征服,去碾碎一切不臣。
帝国用刀剑带来扩张,认为这便是通往强盛与统一的唯一途径。
他们带来了恐惧与服从,但也播撒了仇恨与反抗的种子。
刀剑激起的反抗,如同野火,永无止境。
那么,真正的统一之路在哪里?
让万千生灵凝聚,让文明得以统一的根基,又是什么?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形成:
或许,真正的征服,并非让敌人跪伏,而是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接受你的秩序,甚至主动融入你所建设的文明。
就像放逐者废土的预言者之都。
它的创立者卡萨斯,那位传说中的支柱法师,建立一个文明的秩序之所,吸引了数十万生灵在那里扎根。
他记得营地里的流言,说这位伊索尔德阁下,似乎是那位莱德大人的追随者之一。
想到莱德,沃尔特心情复杂,那位黑法师在战场上是令人恐惧的毁灭化身,摧毁了黎明杀戮者泰坦,也摧毁了他们的希望。
但也正是他,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他们这些俘虏如今还能在这里挥汗如雨,而不是变成某处坑里的枯骨。
“看什么看!快点干活!”监工粗声提醒道,打断了沃尔特的思考。
他连忙低下头,继续挥舞锄头。
但他的心思却早已飘远。
还有莱德大人……
他还知道那个在安维斯边境小镇,跟在他身后的愣头青沃尔特吗。
那时候他还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黑法师,只是那个有些奇怪,意外愿意指点我们这群农夫小子的“怪人”。
他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小小的、由莱德大人随手创立的“耕种社”。
最初只是为了提高作物产量,让镇子上的人能吃饱饭。
谁能想到,后来它竟然发展得那么大,甚至被自然者之地的那些真正德鲁伊们注意到,称之为“安维斯德鲁伊理念的布道圣地”
他们还为莱德大人保留了创始人的荣誉席位呢,虽然他从没回去看过。
沃尔特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锄柄。
一股冲动涌上心头。
要不要去找他?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也可以。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现实的冷水浇灭了。
我现在是什么身份?
一个战俘。
而莱德大人……他是恩情觉悟者的圣域使者,是能与黎明杀戮者泰坦交锋的圣域黑法师。
我们之间,早已隔着一道天堑。
现在凑上去,除了惹人厌烦和自取其辱,还能有什么结果?
他恐怕早就忘了沃尔特这个名字了吧。
他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最终只是将锄头更用力地挥下。
其实能像现在这样,知道他还在某个地方,也挺好。
莱德大人继续着他那波澜壮阔的旅程,而我们这些他无意中播下的种子,也在另一片土地上顽强地生长着。
也许,这就够了。
在另一侧,伊索尔德完成了对那片危险区域的净化,平静地收回手,转向下一处需要清理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她身侧,是南思。
他那张枯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周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让周围忙碌的士兵和俘虏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动作,绕开这片区域。
南思没有理会那些反应,“伊索尔德,”
“去中军大帐,就差你了。”
伊索尔德没有询问,只是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忙碌的营地,所过之处,人群如同被无形之力分开的潮水,自动让出一条通路,无人敢阻拦,也无人敢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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