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部,刘梅花远远就看见文一鸣双手背在身后,在办公室前的小空地上焦躁地踱着方步。
他眉头紧锁,仿佛拧成了一个死结,心事重重,神色凝重,每一步都踏得又沉又重,像踩在自己焦灼的心上。
刘梅花一见这情景,心里恰似鸡吃萤火虫——心知肚明。
她太清楚了,文一鸣此刻正为那个“称病”的决定而备受煎熬。
内心一股无名火在他胸腔里左突右撞,烧得他坐立不安,偏偏又找不到出口宣泄。
他的脚步时而急促如风,时而迟缓如牛,眼神里交织着深深的忧虑和难以言说的挣扎,整个人像一头困在笼中、烦躁不安的狮虎。
刘梅花站在几步开外,默默观察着,心中飞快地盘算着措辞。既要安抚文一鸣的焦躁,又得把叶宏伟那不容置疑的决定以一种不那么刺激的方式传达给他。
她轻轻咳了两声。文一鸣猛地停步转身,仿佛从噩梦中惊醒,眼神急切地锁住她:“回来了?叶宏伟找你说了些什么?”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刘梅花脸上挤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平缓:“没什么要紧的,就是简单问了问村里的日常情况。”
文一鸣眼神一凛,立刻戳穿了这拙劣的掩饰:“问情况?问情况用得着这么火烧火燎地催?!”
他锐利的目光紧紧盯住刘梅花,那审视的力度让她心头微微一跳。自从她跟了木正秋,文一鸣对她早已是敬而远之,这般直视已是久违。
她感到一丝异样,连忙收敛心神,换上严肃认真的表情:“叶书记要我转告你:党工委决定,向村里派出工作组,工作组周五就要正式进驻。要求我们俩立刻准备,周五当天召开全体党员和组长大会。叶书记要亲自在会上宣布这个决定。”
“什么?!派工作组?!”文一鸣如遭重拳打击,脸色瞬间铁青,内心的抵触汹涌而出,声音陡然拔高,“就为了一次区里上访?!简直是瞎胡闹!连个招呼都不跟村里打,通气商量一下都没有吗?他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基层干部?!”
他猛地一掌拍在旁边的石桌上,“啪”的一声:“他这样做,就是赤裸裸地不信任!不尊重!是瞎指挥!我们村的情况,我们最清楚!街道党工委这么蛮横地插手,只会把事情搅得更浑,火上浇油!”
他喘着粗气,看向刘梅花,试图寻求认同:“梅花,你想想!工作组一来,村民会怎么想?他们只会觉得上面认定村里有大问题,情绪肯定更激动!矛盾只会激化!街道应该先坐下来,跟我们好好谈,找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解决办法,而不是这样粗暴地空降!我们需要的是沟通,是相互信任,是合作,不是颐指气使地单方面的命令!”
刘梅花一脸“天真”地听着,心里却飞快转着念头:“叶宏伟还追问了打人的事,现在绝不能提,否则他那毛脾气,非气炸了不可。”
她斟酌着,用征询的口吻试探道:“那……现在怎么办?今天都周二了。要不……你亲自去找叶宏伟书记汇报一下你的顾虑?你是村里的书记,你的意见他总得重视吧?也许能让他收回成命?”
文一鸣烦躁地扯了扯衣领,断然摇头:“不行!我主动去要求取消工作组?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只会让他更怀疑我藏着掖着,有‘大猫腻’!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必须想个更稳妥的法子,既能表达我们的担忧,又不会让局面更被动。”
刘梅花眼睛一亮,像是突然想到了救星:“你说得太对了!我去找木正秋!把你的想法跟他说说,他一定会支持我们的!”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兴奋。
文一鸣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急切地催促:“好!快去!事不宜迟!”
刘梅花立刻拨通了木正秋的电话。电话那头,木正秋声音带着酒后的愉悦:“晚上好啊梅花!你真是旺我!刚谈成一个五个亿的大项目!……晚上?行,老地方子兴会所见。”
华灯初上,会所套房里弥漫着酒气和昂贵的香水味。
木正秋满面红光,显然是陪客商喝了不少。见到精心打扮的刘梅花,他心情大好,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我的福星!电话一来,项目就敲定了!”
他带着浓重的酒气,抱着刘梅花倒在宽大的床上。温热柔媚的玉体让他瞬间心醉神迷。然而没有“龙魂烈酒”助兴,加上酒意上头,他仅仅温存了几分钟,便沉沉睡去,鼾声如雷。
刘梅花心疼他应酬劳累,轻手轻脚地起身,去厨房精心熬制了一碗解酒的绿豆葛根汤,又准备了几样清淡可口的小菜,放在保温食盒里。她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他的好梦。
窗外月色如水,静谧流淌。她将汤碗轻轻放在小桌上,又细心地为他掖好被角,凝视着他熟睡的脸庞,眼中盛满柔情与关切。
时间在静谧中流逝。木正秋的呼吸渐渐平稳。刘梅花坐在床边,望着他,心中感到一丝温暖与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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