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出乎意料地平静。
校园里一切如常，上课铃，下课铃，食堂喧嚣，图书馆静谧。
仿佛那夜废弃中继站的枪声与追逐，真的只是一场被雨水冲刷干净的噩梦。
但404宿舍内的氛围，却并未因此而松懈。
阳台事件和侦查行动，像两根深深扎入肉中的刺，时刻提醒着他们威胁的近在咫尺。
“清道夫”预案并未终止，只是转入了更隐蔽、更注重情报搜集与分析的第二阶段。
凌雨大部分时间依旧待在基地，处理着海量信息，试图从对手撤退时留下的细微痕迹中，勾勒出他们的真实面目和最终目的。
凌风则带着队员们，以更分散、更隐蔽的方式，在校内外进行着高强度的巡逻和布控，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静静等待着下一次震动。
白羽的左臂伤口愈合得很快。
得益于兽人优秀的恢复能力和基地的特效药物，几天后拆线时，只留下了一道浅粉色的新疤。
但他并未因此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训练变得更加刻苦。
除了带领白玉进行基础练习，他更多的时间泡在基地的训练室里，进行着更高强度的体能、格斗和战术演练。
每一次挥拳，每一次闪避，每一次器械碰撞发出的闷响，都带着一种近乎发泄的狠厉。
他将那夜被迫撤离、左臂受伤的憋屈，以及对手阴险狡诈带来的怒火，全部融入了汗水之中。
他要变得更强。
快一点。
再快一点。
强到下一次，不再是狼狈的侦查与撤离。
强到足以正面粉碎任何来自暗处的袭击。
白玉将哥哥的努力看在眼里。
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因为训练的枯燥和疼痛而气馁或焦躁。
他沉默地跟在哥哥身边，更加专注地投入每一次练习。
哥哥纠正他站姿时，他不再觉得繁琐，而是用心感受着重心的每一分调整。
哥哥讲解发力技巧时，他不再只盯着动作，而是努力理解其背后的原理。
哥哥进行高强度训练时，他就在一旁，进行着自己的基础巩固，直到力竭。
他的动作依旧生涩，力量依旧不足。
但他的眼神变了。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少了往日的依赖和彷徨，多了几分沉静的坚韧和一种清晰的、向着目标前进的执着。
他知道自己追不上哥哥的脚步。
但他要确保，自己迈出的每一步，都扎实，都坚定。
他不会成为哥哥的负担。
他要成为哥哥可以稍微放心、甚至偶尔能够依靠的……伙伴。
这天下午，只有他们两人在宿舍。
白羽在进行一组核心静力训练，身体绷成一条直线，悬在训练带上，只有额角不断滑落的汗珠显示着这项训练的艰难。
白玉则坐在地板的软垫上，进行着手腕和脚踝的柔韧性练习。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空气中投下清晰的光柱，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无声飞舞。
“哥，”白玉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那天晚上……你害怕吗？”
白羽维持着训练姿势，冰蓝色的眼眸看向他，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
他没有立刻回答。
沉默了几秒，就在白玉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任务中，没时间害怕。”
他的回答很简洁，带着职业性的冷静。
但白玉听出了那平静话语下的潜台词——事后，是会后怕的。
尤其是，当心里有了想要拼命守护的人时。
白玉低下头，继续拉伸着自己的脚踝，轻声说：“我害怕。”
白羽的目光落在他微微颤抖的睫毛上。
“我当时……看着屏幕，看到那个黄色的提示……我……”白玉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把涌上来的酸涩压下去，“我怕死了。”
白羽从训练带上落下，走到他面前，蹲下身。
他看着白玉低垂的脑袋，伸出手，轻轻捧起他的脸。
指尖触碰到一片湿凉。
“对不起。”白羽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让你担心了。”
白玉用力摇头，冰蓝色的眼眸里水光潋滟，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不用道歉！”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哥，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你在做必须做的事情！”
他抓住白羽的手，紧紧握着。
“我只是……我只是恨自己太没用！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指甲几乎要嵌进白羽的掌心，带着一种无助的愤怒。
白羽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刺痛和弟弟微微颤抖的身体，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反手握住白玉的手，将那些失控的力道尽数包裹。
“你做得很好。”他看着白玉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你守住了这里。你没有慌乱，没有添乱。这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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