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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率领着麾下不足五千的部众,以及寥寥数千家眷,渡过长江,进驻了公安城。
城如其名,此刻的公安确实“公”而“空”。陈暮的政令早已先于刘备抵达,城内府库几乎被搬空,只留下一些笨重不便运输的陈旧杂物。原本的县吏大多被调往他处,只留下几个老迈胥吏负责交接文书。城墙虽有修缮痕迹,但守城器械寥寥,粮仓更是空空如也。
“这……这便是我等日后立足之地?”张飞看着空荡荡的城守府,气得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案几,“陈暮小儿,欺人太甚!”
关羽面色阴沉,抚髯不语,但紧握的青龙偃月刀显示他内心绝不平静。他们本以为就算没有实权,至少能得一座完整的城池栖身,没想到竟是一座被掏空了的“弃城”。
刘备心中也是一片冰凉,但他强自镇定,对诸葛亮道:“孔明,这……”
诸葛亮环视四周,羽扇轻摇,脸上却不见多少失望之色,反而澹然道:“主公,此在意料之中。陈暮岂会资敌以粮?空城也好,正可让我等从头经营,不受旧有掣肘。眼下当务之急,乃是安顿军民,巡逻城防,并向陈暮请求‘协防’所需之基本粮草军械。他既允我驻扎,总不能让我等饿死城中。”
他看向刘备,低声道:“况且,空城亦有其利。正好借此机会,清查城内,看看是否有陈暮或周瑜留下的耳目。我等可暗中布置,将公安真正掌控在手。”
刘备闻言,稍稍振作,点头道:“便依孔明。云长,城防交由你负责,务必尽快恢复警戒。翼德,安抚军心,清点我们自带粮草,看能支撑几日。孔明,劳你草拟文书,向襄阳请求补给。”
众人领命而去。刘备独自站在空旷的府衙大堂,望着门外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五味杂陈。得此空城,是机遇还是更大的陷阱?阿斗南归之路,似乎依旧漫长而坎坷。
周瑜散播的流言,虽未在襄阳引起大规模动荡,却如同跗骨之蛆,悄然侵蚀着某些人的心防。
最受影响的,莫过于以吕贡为首的少数原曹系将领。他们本就对陈暮日渐脱离许都掌控感到不安,如今流言四起,更添疑虑。
这一日,吕贡秘密召见了几名心腹军官。
“诸位都听说了吧?”吕贡面色凝重,“外面都在传,前将军与刘备勾结,欲对江东不利。还说许都丞相已对前将军极度不满……我等本是丞相派来协助镇守荆州,如今局势若此,一旦南北交恶,我等该当如何自处?”
一名校尉忧心道:“将军,若流言为真,我等岂不是成了叛逆从犯?不如……不如早做打算?”
另一人则道:“可眼下并无确凿证据,前将军对我们也算以礼相待,并未苛责。贸然行动,恐招祸端。”
吕贡眼神闪烁,压低声音道:“并非要我等立刻造反。只是,需得多留个心眼,为自己谋条后路。宛城夏侯都尉(夏侯尚)处,还需加强联络。另外,军中动向,尤其是粮草调配、兵力部署,需得更加留意,若真有变故,我等也能及时反应,或向许都报信,或……”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几人低声商议良久,方才散去。
吕贡不知道的是,他们此次密会,虽极尽隐秘,却未能完全避开崔琰暗中布下的监视网络。一条关于“吕贡密会军官,神色可疑”的消息,很快便呈送到了陈暮的案头。
陈暮看完,只是轻轻放下,对崔琰道:“继续监视,记录往来人员,但暂不行动。跳梁小丑,翻不起大浪,正好借此看看,还有哪些人心存异志。”
陈暮派往北方的密使发挥了作用。
数日后,许都接连收到紧急军报:河内郡境内,原张扬部将眭固残部突然活跃,袭击郡县;黑山军沉寂多年后,亦有小股人马出山劫掠,号称“曹军势衰,河北当兴”;甚至关中方向也有消息传来,马腾、韩遂虽无大动作,但其部下将领与曹操派遣的官员摩擦日增,气氛紧张。
这些骚乱规模都不大,各自为战,无法对曹操统治构成实质性威胁,却如同蚊蚋叮咬,烦不胜烦,更重要的是,它们传递出一个危险的信号——曹操赤壁战败后,其威严确实受到了挑战,一些蛰伏的势力开始蠢蠢欲动。
丞相府内,曹操看着各地送来的告急文书,脸色铁青。
“鼠辈安敢欺我!”他猛地一拍桌案,怒不可遏。他深知,这些骚乱的背后,未必没有其他势力的煽风点火。而最有可能的,便是那些不希望他安稳恢复实力的对手。
“丞相息怒。”程昱劝道,“此等疥癣之疾,遣一上将便可平定。然,其背后恐有人推波助澜。荆州陈暮,近来动作频频,其心难测……”
贾诩缓缓道:“北疆不稳,则无力南顾。此正合陈暮稳守发展之心意。其或许无力直接策动此事,但散布消息,引导这些势力趁机作乱,却是不难。”
曹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中寒光闪烁:“好个陈明远!一边敷衍于我,一边竟敢在背后捅刀子!真当吾刀锋不利否!”他原本打算稍微稳定内部后,再好好料理荆州,如今却被北方的麻烦拖住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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