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手机刺耳的铃声在狭小的旅馆房间里回荡,像一声声催命符。王斌的脸色由惨白转为死灰,握着手机的手抖得厉害,仿佛那不是通讯工具,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林峻当机立断,对身旁的当地民警使了个眼色。民警会意,上前一步,沉声道:“王师傅,如果是骚扰电话,可以不接。”
王斌像是被惊醒,猛地抬起头,眼中恐惧与挣扎交织,最终,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手指一滑,挂断了电话,然后将手机扔在床上,仿佛那是什么极其不祥的东西。他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渗出冷汗。
“他们…他们知道我在这儿…”王斌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
“他们是谁?”林峻抓住机会,紧盯着他,“是谁在威胁你?和七年前吴晓芸的案子有关,对不对?”
王斌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间漏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放下手,浑浊的眼里满是血丝和一种认命般的疲惫。
“是…是沈家…”他嘶哑地说出两个字。
沈家?吴晓芸母亲的娘家?
林峻和苏雨晴心中同时一震。果然和吴晓芸的原生家庭有关!
“哪个沈家?清源县的沈家?他们为什么要威胁你?和那份丢失的笔录有什么关系?”林峻的问题连珠炮般抛出。
王斌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沈家在清源,是…是大户。很有势力。”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七年前,我和赵立去现场走访。老陈杂货铺的老陈说,案发前大概一个小时,他看到一辆黑色的、车牌被泥糊住看不清的轿车,停在巷子口不远的地方,停了有一阵子。车里好像有人,但没下来。”
黑色的轿车?模糊的车牌?这无疑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线索!在当时技术条件有限的情况下,这种目击信息往往能成为突破口!
“老陈还说了什么?笔录上还记了谁?”苏雨晴追问。
“还有隔壁单元二楼的一个租户,是个夜班回来的女工,”王斌回忆着,“她说她凌晨回来时,好像听到巷子里有短暂的争吵声,一男一女,但声音压得很低,她没听清内容,也没在意,就上楼了。”
争吵声!一男一女!
这与后来官方认定的吴晓芸系被随机袭击或熟人诱骗的初步推断,出现了微妙的偏差!现场可能存在第二个嫌疑人,或者,吴晓芸在遇害前,曾与某人发生过争执!
“这么重要的线索,为什么后来案子…”林峻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王斌的脸上露出痛苦和屈辱的神色:“笔录交上去的第二天,我就被当时的分局副局长叫去谈话了…说这个案子影响恶劣,要谨慎处理,不要听风就是雨,一些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不要乱记录,免得干扰侦查方向…还暗示我,有些家族,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是沈家施加了压力?”苏雨晴敏锐地捕捉到关键。
王斌沉重地点了点头:“后来,那份笔录的副本就不见了…主报告里的相关描述也被淡化处理…再后来,关键的物证也‘意外’丢失…案子就这么…就这么被压下来了。”他抬起头,看着林峻,眼中满是愧疚,“林队,我…我对不起那姑娘,对不起这身警服…可我那时候,家里孩子正找工作,我…”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林峻和苏雨晴都明白。一个小警察,面对来自上层和地方势力的双重压力,他的选择有限。
“你这次来清源,是想做什么?”林峻缓和了语气。
“我…我老伴走了,孩子也稳定了…我心里这块石头,压了七年…”王斌的声音带着解脱,也带着恐惧,“我想来找找…找找沈家是不是还有什么把柄…或者,至少弄清楚,他们为什么非要掩盖这件事不可…晓芸那孩子,毕竟是他们沈家的外孙女啊!”
虎毒不食子!沈家如此大动干戈地掩盖吴晓芸案的线索,甚至不惜向警方施压、销毁证据,这背后绝对隐藏着比想象中更惊人的秘密!
“你查到什么了吗?”苏雨晴问。
王斌摇了摇头,神情沮丧:“没有…沈家在清源根深蒂固,我一个外地来的老头子,什么都打听不到。反而…反而好像被他们发现了…”
所以才有那个威胁电话。
线索似乎清晰了一些,却又陷入了更深的迷雾。沈家,这个吴晓芸母系的家族,为何要对她的死因调查进行如此彻底的干预?那辆黑色的轿车,那个与吴晓芸争吵的男人,他们是谁?与沈家又是什么关系?
“王师傅,这里不安全了。”林峻站起身,“你跟我们一起回滨海,我们会安排地方保护你。”
王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就在林峻安排车辆和人员准备连夜带王斌返回滨海时,苏雨晴的手机响了,是李涛打来的。
“苏博士,林队电话打不通?我们查到那个老陈了!他确实搬到了城北,我们找到他了!”李涛的声音有些兴奋,但随即又低沉下来,“不过…他说的话,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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