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驿馆内张灯结彩,看似一派祥和。受邀的幽州文武官员陆续抵达,个个衣着光鲜,脸上堆着客套的笑容,但眼神深处,都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揣测。谁都知道,这场看似寻常的答谢宴,实则是巡查使与都督府之间无声的较量风暴眼。
孙满仓来得不早不晚,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富家翁模样,身后跟着几名心腹属官,其中赫然包括那位钱师爷。钱师爷今日显得格外沉默,低眉顺眼,但偶尔抬眼扫视四周时,目光中却带着一丝阴鸷与不安。
狄仁杰身着紫色常服,亲自在厅前迎客,态度温和,与每一位官员寒暄,感谢他们连日来的辛劳,绝口不提赵参军,也不问军务边情,仿佛真的只是一场纯粹的联谊。
宴会开始,觥筹交错,丝竹悦耳。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在狄仁杰的有意引导下,渐渐热络起来。一些官员见狄阁老如此平易近人,似乎并无深究之意,也渐渐放松了警惕,开始相互敬酒,谈笑风生。
孙满仓坐在主宾位,端着酒杯,面上带笑,心中却疑窦丛生。狄仁杰越是平静,他越是觉得不对劲。昨夜旧军械库失手,杀手全军覆没,军械被缴,活口被擒,消息虽然被他极力封锁,但难保没有一丝风声走漏。狄仁杰此刻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地设宴,要么是尚未得到消息,要么……就是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只等他自投罗网。
他暗中对钱师爷使了个眼色。钱师爷会意,悄悄离席,似乎要去如厕。
一直留意着他们动静的李元芳,见状也不动声色地跟了出去。
宴会厅外,回廊曲折。钱师爷并未走向茅房,而是脚步匆匆,向着驿馆后方一处僻静的院落走去。李元芳如影随形,保持着安全距离。
就在钱师爷即将踏入那处院落月洞门时,他猛地停下脚步,霍然转身,脸上哪还有半分惶恐,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狰狞与决绝:“李将军,跟了这么久,不累吗?”
李元芳心知已被发现,也不再隐藏,迈步走出阴影,冷冷道:“钱师爷,这是要去何处?宴席尚未结束。”
钱师爷嘿嘿冷笑:“自然是去……送诸位上路!”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挥手!
刹那间,院落围墙之上、假山之后、树丛之中,骤然冒出数十名手持强弓劲弩的黑衣人!箭簇在夕阳余晖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齐齐对准了李元芳!与此同时,宴会厅的方向也传来了兵刃出鞘的铿锵声、官员们的惊叫声以及桌椅翻倒的混乱声响!
“果然狗急跳墙了!”李元芳心中凛然,链子刀瞬间出鞘,护在身前。他没想到孙满仓竟敢在驿馆、在狄仁杰的宴会上公然发动袭击!这简直是形同造反!
“放箭!”钱师爷厉声下令。
嗖嗖嗖——!箭矢如飞蝗般射向李元芳!
李元芳舞动链子刀,化作一片光幕,将周身护得密不透风,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射来的箭矢大多被磕飞。但他毕竟身处包围,箭矢来自四面八方,情势依然危急。
“保护大人!”李元芳一边格挡,一边冲着宴会厅方向大吼。他相信,随行的内卫精锐绝不会毫无准备。
果然,宴会厅内的混乱并未持续太久。就在孙满仓以为得计,面露得意之色,准备下令擒杀狄仁杰时,异变再生!
那些原本侍立在一旁的“驿馆仆役”、以及几名看似喝得醉醺醺的“官员”,突然暴起发难!他们动作矫健,出手如电,瞬间便将孙满仓身边几名欲行不轨的武将制住!与此同时,厅外也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显然是李元芳带领的内卫与埋伏的杀手交上了手。
狄仁杰端坐主位,手持酒杯,神态自若,仿佛周遭的刀光剑影与他无关。他淡淡地看着脸色骤变的孙满仓,平静开口:“孙都督,这出‘项庄舞剑’,演的可是有些心急了。”
孙满仓脸上的肥肉抖动了几下,强作镇定:“狄仁杰!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些是什么人?”
“自然是保护本阁,顺便……清理门户的人。”狄仁杰放下酒杯,目光陡然锐利如刀,“孙满仓!你身为幽州都督,世受国恩,不思报效朝廷,反而勾结契丹,私贩军械,意图不轨!赵参军是否被你毒杀?旧军械库外的杀手是否你所派?如今更敢在驿馆行凶,刺杀钦差!你可知罪?!”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孙满仓耳边。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知道,狄仁杰什么都知道了!自己已经彻底暴露!
“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孙满仓猛地站起,歇斯底里地吼道,“狄仁杰!你这是在排除异己!本督要上奏陛下,参你诬陷忠良!”
“忠良?”狄仁杰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那本复制的账册,以及那块海东青铜牌,掷于地上,“这些,你可认得?还有旧军械库中缴获的、带着松烟味的‘朝廷军械’,以及被生擒的杀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
看到账册和铜牌,孙满仓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他脸上血色尽褪,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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