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晚的喉咙突然发紧。
三天前她在瑞士医院调监控时,画面里昭昭站在顶楼边缘,手机贴在耳边,指尖几乎要把金属栏杆抠出凹痕。
来电显示是“妈妈”,但那通电话最终没接通——因为母亲的手机在透析室充电,被护士收进了储物柜。
“妈,昭昭不怪您。”她蹲在台阶上,把额头抵在膝盖上,“她只是……想让我们知道,她没偷设计图。”电话那头的抽噎声渐弱,母亲吸了吸鼻子:“晚晚,你做的是对的。昭昭要是知道你在替她讨公道,肯定会夸你勇敢。”
挂了电话,宴晚摸出包里的优盘,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这是老周从盛霆集团服务器里拷贝的加密文件,里面存着三年前那场设计大赛的原始数据——昭昭的设计图根本没被替换,所谓“收受贿赂”的证据,是有人用人工智能换了她的签名。
地铁站的穿堂风灌进领口,她打了个寒颤,抬头看见电子屏上显示“末班车23:45”。
正要起身,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她掏出一看,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请来盛府一叙,关于你妹妹的事,我想告诉你更多。”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宴晚的呼吸突然急促。
盛府是沈时烬的老宅,三年来她只去过一次,被沈时烬按在落地窗前说“昭昭最怕这种水晶吊灯”。
短信发件人没有署名,但能精准提到“妹妹”,不可能是巧合。
她想起刚才沈母摸出手机时,屏幕亮起的瞬间,联系人显示的是“老宅管家”。
“叮——”又一条短信弹出:“我知道昭昭坠楼前最后写的日记在哪。”
宴晚的指尖猛地一颤。
昭昭有写日记的习惯,黑色皮质封皮,锁着铜锁。
她出事那天,日记本跟着她的遗物一起消失了,沈时烬说“烧了”,但宴晚在他书房的暗格里见过类似的锁头——那天他喝醉了,抱着她的腰呢喃“昭昭,别离开我”,她趁机摸了摸他西装内袋,摸到了金属棱角。
她盯着短信,喉结动了动。
母亲今晚的话还在耳边:“昭昭要是知道你在替她讨公道,肯定会夸你勇敢。”夜风卷起地上的银杏叶,打在她脚边。
她按下回复键:“好。”
同一时间,盛府二楼的书房里,宋清芸捏着手机的手在发抖。
方才宴晚离开后,她让司机直接开回老宅,管家递来的热牛奶还搁在茶几上,已经凉透了。
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刚发给宴晚的短信——那是她让管家以自己名义发的,号码用了老宅的座机虚拟号。
“夫人,”管家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先生的车已经进小区了。”宋清芸猛地起身,牛奶杯被碰倒,奶渍在真丝桌布上晕开,像朵惨白的花。
她抓起茶几上的速效救心丸,刚塞进嘴里一颗,就听见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沈时烬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带着冷冽的雪松香水味。
他推开门时,宋清芸正背对着他整理窗帘,指节攥得发白。
“妈,这么晚找我什么事?”他的声音像平时一样低哑,却多了丝紧绷——宴晚最近在查昭昭的事,他不是没察觉,书房暗格里的日记锁头被动过,监控显示是凌晨三点,有个穿米色针织衫的身影。
宋清芸转身时,眼眶还泛着红。
她望着儿子眼下的青影,想起三天前在瑞士医院,他站在监控室门口,指甲深深掐进门框,把实木都抠出了裂痕。
“阿烬,”她走过去,伸手想碰他的脸,又在半空停住,“明天……你陪我去老宅佛堂上香吧。”
沈时烬的瞳孔微微收缩。
老宅佛堂的香案下,压着昭昭十二岁画的雏菊——那天她蹲在院子里画了一下午,说要送给他当生日礼物。
“好。”他应得利落,目光却扫过母亲身后的茶几,凉掉的牛奶旁,压着半张便签纸,上面是管家的字迹:“宴小姐回复:好。”
夜色渐深,宴晚站在地铁站口,望着手机上的“盛府”导航路线。
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和记忆里昭昭的影子重叠——那年她们十六岁,昭昭也这样站在路灯下,举着被雨淋湿的素描本说:“姐姐,我画了我们老了的样子,你坐在摇椅上,我给你画皱纹。”
她摸了摸颈间的银铃脚链,转身往公交站走。
明天上午十点,盛府客厅,会有怎样的真相等着她?
而沈时烬,那个偏执了三年的男人,当所有谎言被撕开时,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夜风卷起一片银杏叶,落在她脚边。
宴晚弯腰捡起,夹进随身的速写本里——这是给昭昭的,等真相大白那天,要把所有落叶都贴在她的日记本里,告诉她:“看,姐姐替你收集了全世界的秋天。”
喜欢宴晚照不尽沈时烬请大家收藏:(www.20xs.org)宴晚照不尽沈时烬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