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的刹那,宴晚正低头调整裙样,碎钻在她发间闪着微光,像极了昨夜照片里葡萄架下的小姑娘。
“宴晚。”他的声音哑得陌生,伸手时才发现自己在抖,“你告诉我,三年前在医院替我挡碎瓷片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缝纫机的声音突然停了。
宴晚抬起头,眼底的光像被风吹灭的烛,“沈总现在问这个,是想听我继续演替身,还是想听真话?”
他的手悬在半空,离她的肩膀只差几厘米。
走廊的风灌进来,掀动桌上的设计稿,最上面那张画着对双胞胎,姐姐右肩有片葡萄藤形状的疤,妹妹的小辫子上沾着葡萄汁。
沈时烬的指尖在发抖,指节抵着宴晚肩骨的力道重得几乎要嵌进皮肉里。
他望着她眼底熄灭的光,突然想起三年前暴雨夜,她浑身湿透跪在他办公室,膝盖洇开的血渍在大理石上晕成暗花。
那时他冷笑说“装得真像宴昭”,她却抬头说:“我可以演,但求沈总别让我妈断药。”
“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她没死?”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像被撕开的破布,“你是不是也在骗我?”
宴晚的肩在他掌心轻轻一震。
她望着他发红的眼尾,突然笑了,那笑比三年前雪地里的风还冷:“沈总现在信了?信我不是替身,信我妹妹真的死了?”她抬手覆上他按在自己肩头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手背,“可你信过吗?三年里我每说一句‘昭昭走了’,你就摔一次她的照片;我每画一张新设计稿,你就说‘宴昭不喜欢这种颜色’。”
沈时烬的喉结动了动,想解释什么,却被她接下来的话刺得后退半步。
“你今天来问我是不是挡碎瓷片的人——”宴晚扯下腕间的银链,那枚被磨得发亮的碎瓷片坠子砸在两人中间的设计稿上,“三年前你在病房里握着‘替身’的手说‘谢谢’,转头就把我按在墙上说‘别用宴昭的疤来骗我’。”她弯腰捡起碎瓷片,冰凉的触感贴着掌心,“现在老陈查出来了,你才信这疤是真的?”
窗外传来汽车鸣笛的尖啸,沈时烬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退到了窗边。
他望着宴晚发间那抹碎钻,突然想起昨夜在她公寓看到的旧照片——两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趴在葡萄架下,左边那个右肩有片葡萄藤形状的疤,右边的正把沾着葡萄汁的小辫往姐姐脸上蹭。
“叮——”
工作室的座机突然响起,宴晚扫了眼来电显示,是“晚照”官微的运营主管。
她按下免提,那边的声音带着哭腔:“晚姐!老陈在微博发了长文,带了监控和资金流水!现在#宴昭复活是骗局#已经上热搜第一了!”
沈时烬的手机几乎同时震动,助理的消息弹出来:“沈总,老陈的爆料里有秦可可公司打给医美诊所的三笔转账记录,还有慕雪伪造就诊记录的截图。网友翻出三年前您在宴小姐病房的监控,说‘原来沈总当年抱的是真姐姐’。”
宴晚望着电脑屏幕上突然弹出的热搜页面,“沈时烬 替身竟是亲姐”的词条正在疯狂涨热度。
评论区的谩骂突然转了方向:“所以宴晚被骂了三年替身,其实是亲姐姐?”“沈总这三年到底在发什么疯?”她想起昨夜收到的私信,那些骂她“抢妹妹男人”的诅咒还躺在收件箱里,此刻却被新评论刷到了最底层。
“晚晚姐——”
换衣间的门被推开条缝,小助理举着张皱巴巴的纸条探进头,“保洁阿姨在您化妆镜缝里发现的,说是个穿礼服的姐姐塞的。”
宴晚展开纸条,口红印的字迹有些模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人造皮肤下的硅胶垫硌得生疼,可宴晚姐,你手腕上的疤是真的,你看葡萄架的眼神也是真的。我不是她,你也别再活在过去。”
窗外的风掀起她的发尾,纸条在指缝间簌簌作响。
宴晚想起三天前在后台听到的对话,慕雪躲在隔板后录下她对妹妹的倾诉;想起上周慈善晚宴上,慕雪替她挡了杯酒,手腕上的人造皮肤被酒精泡得泛白。
原来所有的“巧合”都是精心设计的局,除了她对昭昭的想念,除了那道葡萄藤形状的疤。
“我要回公寓。”她扯下工作围裙,碎钻簌簌掉在地上,“让司机等在楼下。”
沈时烬下意识去拉她的手,却被她侧身避开。
“宴晚——”他望着她决绝的背影,喉间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我查清楚了,秦可可和韩晴是主谋,我已经让人封了她们的公司——”
“所以呢?”宴晚在门口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封了公司就能抹去你说过的‘滚出我的视线’?就能让我妈在ICU里多活的三年,变成你‘悄悄帮忙’的功劳?”她推门出去,风卷着她的话飘进来,“沈总,我要的从来不是真相大白,是你信我。”
电梯门闭合的瞬间,沈时烬看见她摸出手机,对着云端相册点了删除键。
那里面存着三年来所有他骂她“替身”的录音,存着她躲在厕所里哭的视频,存着他摔碎的宴昭照片的碎片。
公寓楼下的梧桐叶正簌簌往下落,宴晚仰头望着十二层那扇熟悉的窗户。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老陈发来的新消息:“国际时装杂志《时尚》联系我了,说有重要资料要给你看。”
她点开未读邮件,标题栏的“关于宴晚设计手稿侵权指控”刺得她眯起眼。
风掀起她的衣角,她望着邮箱里那张模糊的截图——是她三年前为沈时烬设计的西装手稿,和某国际品牌春季高级定制系列的设计图,重叠成刺眼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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