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烛在她身侧噼啪炸响,火星子溅在她手背,烫出个小红点。
她却盯着沈时烬西装第二颗纽扣——那是他每次动怒时会扯开的位置。
三年前他捏着她的下巴逼她试穿宴昭的旧裙时,这颗纽扣崩开过;半年前她设计的“晚照”高定被他压在集团仓库时,这颗纽扣歪了半寸。
“我让人查了透析记录。”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母亲临终前插着喉管说“晚晚别怕”时的气音,“你补了所有自费药费,买通护工每天送鲜榨橙汁,甚至让许医生......”她转头看向缩在角落的许医生,对方立刻别过脸去,喉结剧烈滚动,“让他故意在缴费单上画红圈,好让我以为是自己在支撑这个家。”
沈时烬的手指蜷进掌心。
他想起三天前在地下车库,宴晚蹲在垃圾桶旁翻找缴费单的样子——她不知道,那些被她撕碎的单据,每一片都被他让人用显微镜粘好,锁在办公室最里层的保险柜。
“你知道我最恨什么吗?”宴晚往前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看见他眼底的血丝,“不是你把我当替身,是你明明在帮我,却要装成折磨我的样子。
你让我妈最后三年都以为,是她女儿咬着牙撑起了这个家。“她的指甲掐进掌心,”可她到死都不知道,她宝贝女儿其实是个被你施舍的可怜虫。“
灵堂外传来送葬车队的鸣笛声。
周阿姨轻轻叹了口气,把供桌上歪倒的白菊扶正。
许医生摸出手机,假装查看消息,屏幕蓝光映得他眼眶更红。
沈时烬伸手,想碰她发顶——那是他无数次在她睡着时做的动作。
指尖即将触到发尾的瞬间,宴晚猛地偏头,他的手悬在半空,像片飘在风里的枯叶。
“我妈走的时候,手里攥着这个。”她摊开掌心,泛黄的糖纸在烛火下泛着暖光,“她说等我能笑着看这些的时候再打开。
可我现在才明白,她是想让我记得,在遇到你之前,我也有过不被践踏的骄傲。“
沈时烬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宴晚第一次站在他办公室时的模样:白衬衫下摆沾着医院消毒水味,却把“晚照”的设计图册抱在胸口,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那时他说“你妹妹要是活着,设计天赋该比你强十倍”,她睫毛颤了颤,说“我可以证明自己”。
“你走吧。”宴晚转身背对他,手指抚过母亲遗像的相框,“从今天起,我和盛霆,和沈时烬,再无瓜葛。”
这句话像把钝刀,割得沈时烬胸腔发疼。
他望着她微颤的肩,突然想起三年前暴雨夜,她抱着病危的母亲冲进医院,浑身湿透却把母亲护在怀里的样子。
那时他站在急诊室门口,听医生说“需要一百万手术费”,鬼使神差地开了支票——不是为了宴昭,是为了那个明明自己快冻僵,却还在给母亲捂手的姑娘。
“晚晚......”他又唤了一声,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
宴晚没有回头。
她望着遗像里母亲的眼睛,那双眼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此刻却像在替她做最后的决定:“别再叫我晚晚。”
沈时烬的脚步在门槛上停了很久。
他望着供桌上那叠糖纸,突然想起宴晚设计稿背面常画的小橘子——原来不是巧合。
直到周阿姨轻轻咳嗽一声,他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门框,带落一片白菊花瓣。
灵堂的门在他身后合上时,宴晚听见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
她伸手接住那片飘落的白菊,花瓣上还沾着沈时烬袖扣的银泽——他走得太急,袖扣松了一颗,此刻正躺在她脚边的青砖缝里,像滴凝固的眼泪。
许医生的声音让她抬起头。
男人指了指门外,穿着黑色制服的小赵正站在台阶下,手里抱着个文件袋,见她望过来,立刻低头翻找着什么。
“是沈总的助理。”许医生小声说,“他说......说葬礼流程需要确认。”
宴晚望着小赵微驼的背影,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晚晚,要活成自己的光。”她弯腰捡起那颗袖扣,放进丝绒盒子,轻轻盖上了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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