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石上的宴晚听着身后渐远的脚步声，却没等来期待中的答案。
沈时烬的话像团浸了水的棉花，堵在她喉咙里——三年前他把“宴昭替代品”的协议拍在她面前时，字句锋利得能割出血；三年后他说“光”，却连目光都在躲闪。
她望着他西装袖口露出的腕骨，那里还戴着宴昭送的银链，刻着“昭”字的地方被磨得发亮。
原来有些执念，连时间都磨不钝。
“如果我不配你，那我宁愿永远困在她的影子里。”沈时烬突然开口，声音被浪声撕成碎片。
他望着翻涌的海浪，喉结动了动，像是要把后半句吞回肚子里——“这样至少，我还能离她近一点”。
可宴晚已经转身，帆布鞋碾过礁石上的水痕，每一步都踩得极轻，像怕惊碎了什么。
她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几乎要触到他的鞋尖，却在最后一寸收了回去。
“我不是你的救赎，也不是你的惩罚。”她背对着他说，声音比海风还凉，“沈总，我们之间，该清算的早该清算完了。”
林子里的阿杰按下停止键时，刚好录到宴晚这句话。
他舔了舔嘴唇，把相机塞进防水袋里——这可是能卖高价的独家。
手机屏幕亮起，韩晴的消息弹出来：“拿到了？”他快速回了个“√”，指腹在发送键上停顿两秒，又补了句：“还有更绝的，明天头条稳了。”远处传来汽车鸣笛，是老陈的接应车到了。
他扛起设备猫腰往林外走，踩断的枯枝在脚下发出脆响，惊得一对斑鸠扑棱棱飞向天空。
城市另一头，小米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录音文字整理，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她关注宴晚三年了，从那个在沈氏秀场后台被保安推搡却仍挺直脊背的设计师，到被媒体骂“蹭白月光热度”的替身，每一条污言秽语她都截图存着。
此刻她把海边对话的关键句挑出来：“你有没有哪怕一次，是为我心动？”“我以为你是她的影子……但现在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我的光。”“我不是你的救赎，也不是你的惩罚。”配文是：“她说，我不是你的光，可你也没成为她的太阳。”点击发送的瞬间，她的手都在抖——这是她能为宴晚做的，最微不足道的支持。
二十分钟后，“相信宴晚”话题像颗投入热油的水滴，在社交平台炸开。
有人翻出宴晚三年前的设计手稿，背面密密麻麻记着透析时间；有人整理沈时烬每次公开场合对宴晚的冷脸；更多人留言：“她救了妈妈，她设计了那么多好衣服，她从来没对不起谁！”评论区的红色数字疯狂跳动，直到“沈时烬 光”“宴晚 替身”两个词条同时爬上热搜前三。
宴晚走进街角咖啡馆时，手机在包里震动个不停。
她掏出手机，屏幕被消息提醒占满，最上面一条是工作室助理小棠发来的：“晚姐，你上热搜了。”她垂眸扫过，指尖在“相信宴晚”话题上顿了顿，又迅速划开。
玻璃窗上倒映出她的影子，发梢还沾着海水的盐粒，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细白的光。
她点了杯冰美式，转身找座位时，余光瞥见门边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深灰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手里的相机镜头在灯光下闪了一下。
冰块撞在杯壁上发出轻响，宴晚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她想起三天前在灵堂，沈时烬撕碎的白菊瓣落进骨灰盒时，也有类似的反光——那时她以为是阳光，现在才明白，是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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