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晚的手指在手机屏上顿住。
她望着男人手里的档案袋,忽然想起昨夜季明远书房监控里的冷笑——这场舆论战,或许才刚刚开始。
陈律师的皮鞋跟在瓷砖地面敲出清脆的响声。
他将档案袋推到宴晚面前时,牛皮纸边缘还带着复印机的余温:“宴小姐,这是我们今早调取出的视频元数据。”他翻开第一页,指腹点过时间戳和音频波形图,“剪辑点在2分17秒,原音里您说的是‘沈总不喜欢垫肩,这样更贴合您的身型’,被处理成了气音‘可你喜欢吗?’。”
宴晚的指尖拂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波形图,像在触摸自己被割裂的三年。
她记得试衣间的暖光灯打在男模肩线上,自己举着软尺的手被沈时烬的来电震得发颤——那时她还会在接起电话前,悄悄把“沈总”二字在舌尖滚一遍,仿佛这样能让他的声音温柔些。
“要起诉吗?”陈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网络暴力、名誉侵权,我们能争取到的赔偿足够覆盖您这三天的损失。”
宴晚的指甲陷进掌心。
她想起今早被记者围堵时,有个女孩举着手机喊“替身就该有替身的自觉”,而人群后某个穿米色大衣的女人,正用丝巾掩着嘴笑——那是沈时烬的表妹,上周刚在宴会上说“晚晚的眼睛和昭昭真像”。
“不了。”她把档案袋推回去,动作轻得像在推开一捧雪,“他若真想澄清,昨晚在慈善晚宴上就不会说‘你不过是她的影子’。”她望向窗外,楼下那辆黑色迈巴赫已经停了半小时,驾驶座上的保镖正对着对讲机低语——是沈时烬派来的,从三年前她搬进出租屋那天起,这辆车就没离开过她的视野。
陈律师的喉结动了动。
他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勒出红痕,那枚钻戒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和她腕间褪色的银镯子形成刺目对比。
“您……确定吗?”
“确定。”宴晚转身拉开抽屉,取出巴黎工作室寄来的快递盒。
拆封时,雪纺面料的窸窣声像极了母亲病床上监护仪的轻响——上个月透析管渗血,她握着母亲的手说“会好的”,而沈时烬的短信在这时弹出来:“今晚八点,老宅家宴。”
“陈律师。”她将样衣搭在模特身上,月白色的裙裾垂落如瀑,“麻烦你帮我发个律师函。”她抬头时眼里有光,“告那些恶意剪辑的账号,但原告是我自己,和沈氏无关。”
陈律师走后,工作室陷入冗长的寂静。
宴晚对着模特调整领口褶皱,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七次——前六条是沈时烬的未接来电,最后一条是医院护士:“老太太说今天的报纸有您设计的礼服报道,非让我念了三遍。”
她盯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号码,直到它熄灭成黑屏。
三年来她习惯了在午夜接他的酒话,在凌晨替他熨烫沾着香水味的衬衫,可今天当他的名字再次亮起时,她只觉得指尖发冷——原来真正的放下,不是删掉联系方式,而是连按拒接的力气都懒得费。
夜色漫进窗户时,盛霆顶楼的落地灯投下昏黄光晕。
沈时烬的西装搭在椅背上,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
他面前的电脑反复播放着原始录像:宴晚举着软尺,声音清脆:“沈总不喜欢垫肩,这样更贴合您的身型。”男模点头:“听宴设计师的。”
“你说得对。”他对着空气呢喃,喉结动得像被掐住的鸟,“我从未真正看清你。”他抓起手机,拇指在“宴晚”的备注上磨出薄茧——那是三年前他强行存的,当时她说“宴晚是我,不是谁的影子”,他冷笑说“名字而已”。
手机在掌心烫得慌。
他想起今早助理递来的监控截图:宴晚被记者围住时,有个白发老太太挤到最前面,举着保温杯喊“我家晚晚最棒”——那是他母亲,上个月还拉着宴晚的手说“昭昭要是活着,该和你一般大”。
“叮——”
微信提示音惊得他手一抖。
是母亲发来的视频:宴晚坐在病床边,给老太太读报纸,声音轻得像哄孩子:“……着名设计师宴晚新作《朝露》入围巴黎高定时装周,业内评价‘用东方留白解构西方剪裁’……”视频里的宴晚没戴那枚钻戒,腕间的银镯子在镜头里闪了闪,和他抽屉里那封泛黄的信上的落款日期重叠——那是宴昭自杀前寄来的,最后一句是“哥,我妹妹晚晚最怕黑,你要替我照顾她”。
沈时烬的指节抵着眉心,直到眼眶发疼。
他打开相册,翻到三年前第一次见到宴晚的照片:她站在破产的“晚照”工作室里,玻璃碎渣扎进掌心,却还在护着设计稿。
那时他说“做我的替身,我保你母亲周全”,她说“好”,眼睛里没有光。
凌晨两点,宴晚的手机在茶几上震动。
她擦着母亲用过的保温杯,余光瞥见屏幕上“XX集团”的来电显示——是合作了三年的高定品牌。
她按下接听键,对方的声音带着歉意:“宴设计师,关于下季度联名款……我们需要重新评估合作意向。”
她握着杯子的手顿住。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那枚被她摘下的钻戒上,像一滴凝固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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