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奇物遭嘲
长平战场的晨雾裹着血腥味,像块湿抹布,捂得人喘不过气。林越蹲在临时医疗帐篷外,手里拽着个荧光绿的东西,在灰败的营地格外扎眼——那是他穿越时带的户外睡袋,拉链早被树枝刮坏了,却还保持着完整的桶状,内层亮闪闪的防水膜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像块没打磨的镜子,照得人眼晕。
“这啥玩意儿?”一个粗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战场十年磨出的糙劲。林越回头,见刘老根拄着根断矛站在那儿,老兵脸上的皱纹里嵌着血泥,像块风干的老腊肉,眼神却像淬了火的铁,透着不屑。刘老根从赵武灵王时期就当兵,啥苦没吃过,最瞧不上花里胡哨的东西,总说“战场不是戏台,花哨玩意儿不顶用”。
“睡袋,”林越扬了扬手里的东西,防水膜摩擦着发出“沙沙”声,像蛇在蜕皮,“改个担架。”
“担架?”刘老根嗤笑一声,断矛在地上磕出火星,震起些血泥点子,“用这软趴趴的玩意儿抬人?还不如门板结实,不如毯子轻便!我看你是被血泥糊了脑子,净整些没用的花哨活儿!”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想当年我被秦兵的箭射穿大腿,就是俩弟兄用破军毯裹着拖回来的,不也活下来了?当兵的命贱,经不起这么金贵的折腾!”
周围几个抬担架的士兵也跟着哄笑,有人指着睡袋的荧光绿:“这颜色,在战场上老远就被秦军瞧见了,是想给人家当靶子?生怕人家箭法不准?”还有人伸手戳了戳睡袋里的棉絮:“这软乎乎的,能经住折腾?怕是抬不了三里地就散架了!”
林越没急着辩解,伸手摸了摸睡袋内层的防水膜——穿越前他特意选的加厚款,号称能防暴雨,此刻指尖触到的光滑质感,让他心里有底。“普通担架抬重伤员,过个坑洼颠一下,伤口就可能二次出血,”他扯过旁边一根折断的矛杆,杆上还凝着黑褐色的血,像干涸的河,“尤其是腹腔出血的,颠簸一下就可能没命。这睡袋里的棉絮能减震,就像给伤口垫了层软垫子;防水膜能挡泥挡血,伤口不容易感染,存活率能高不少。”
“胡扯!”刘老根把断矛往地上一戳,矛杆微微颤动,“当兵的哪那么金贵?流血牺牲是本分!你这玩意儿看着就娇气,经不住战场折腾!我看你就是闲得慌,没事找事!”
林越知道跟他争没用,干脆拿起石刀,“咔嚓”一声剪开睡袋的侧缝。防水膜被撕开时,发出清脆的响声,像冰面裂开。他掏出随身携带的麻线,那是他用破布搓的,结实得很,开始往剪开的边缘缝削好的矛杆——选的是矛杆中段最直的部分,两端各留一尺长当把手,还特意在对应头部、腰部、腿部的位置加缝了三根短木片,形成三个受力点,这样抬起来更稳。
“你看,”林越拍了拍缝好的担架,睡袋里的棉絮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像团蓬松的云,“这三个点能托住身子,抬起来稳当,不会晃得厉害,就像给重伤员安了个移动的小床。”
刘老根眯着眼瞅了半天,突然“哼”了一声:“等着瞧吧,用不了三天,这花架子就得散架!到时候别耽误了弟兄们的命!”说罢,拄着断矛转身就走,军靴踩在血泥里,发出“咕叽”的响,像在表达不满。
林越没理会,继续手里的活计。他知道,这荧光绿的“奇物”看着扎眼,却可能是那些需要转运的重伤员的救命符。晨雾渐渐散了,阳光照在防水膜上,反射出刺眼的光,像在灰败的战场上,竖起了一块不肯低头的牌子,宣告着一种新的可能。
第二节 夜制担架
夜幕像块浸了墨的破布,沉沉压下来,把整个营地都罩在黑暗里。临时医疗帐篷里,伤兵的呻吟声此起彼伏,和外面的风声搅在一起,像支绝望的曲子,听得人心头发紧。林越蹲在火堆旁,手里捏着块烧红的铁丝,眼神专注得像在解一道难题,火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他面前摆着剪下来的睡袋边角料,是白天改担架时剩下的。铁丝被火炭烧得通红,顶端冒着青烟,林越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铁丝去烫布料的边缘——他在测试这防水膜到底经不经得住折腾,战场上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滋啦——”铁丝碰到防水膜,发出一声轻响,冒起股白烟,带着股塑料燃烧的怪味。林越赶紧移开铁丝,用手指摸了摸烫过的地方,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防水膜被烫出个小窟窿,边缘有点黏手,显然温度太高不行,这样别说挡泥水,怕是连自身都难保。
“还没弄完?”守夜的士兵打着哈欠走过来,手里拎着个陶罐,里面是刚煮好的草药水,见林越对着块破布折腾,忍不住问,“这玩意儿有那么金贵?值得你半夜不睡?”
“得弄清楚它能扛住多少热度,”林越头也没抬,又把铁丝伸进火里烧,这次烧得没那么红,只在顶端泛着点橘色,“万一转运时遇到下雨,或者不小心蹭到火堆,防水膜坏了,泥水渗进伤口,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可能直接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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