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夜热惊魂
入秋的深夜,赵军营地像被泼了层墨,只有零星的火把在哨塔上摇曳,映得木栅栏的影子歪歪扭扭。虫鸣声在草从里此起彼伏,却衬得营地更静,静得能听见远处溪流的潺潺声。
刘二娃裹着粗布褂子,缩在哨塔下打盹。他才十七岁,是营里最年轻的兵,夜里守哨总爱犯困,此刻头一点一点的,手里的长矛都快滑到地上。突然,不远处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有人栽倒在地。
刘二娃一个激灵醒了,抓起长矛跑过去——月光下,赵东来蜷在草席上,身体抽搐着,脸涨得通红,嘴里还冒着胡话:“水……火……好热……”
“东哥!你咋了?”刘二娃蹲下来,伸手想去扶,指尖刚碰到赵东来的额头,就像触到了烧红的铁块,烫得他赶紧缩手。他慌了,赵东来昨天还跟他一起练劈柴,今天怎么突然这样?
刘二娃连滚带爬地往医疗帐篷跑,路上撞翻了盛水的陶罐,水洒在地上,映着月光像碎银。“林郎中!林郎中!快醒醒!赵东来晕倒了!好烫!”
帐篷里的油灯被点亮,林越披着外套出来,头发还乱着,眼里却没有丝毫睡意。“别急,带我去看看。”他抓起药箱,里面的陶罐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是白天刚熬好的草药,没想到深夜就派上了用场。
到了赵东来的帐篷,林越先蹲下来,没有立刻碰赵东来,而是抬起自己的手背,贴在自己的额头上——温热,是健康人的体温,这是他白天反复记录的“基准值”。然后,他轻轻将手背覆在赵东来的额头上。
“嘶——”林越的眉头瞬间皱起。手背传来的灼热感,比自己的额头烫了不止一分,甚至有点刺痛。他想起白天在竹片上刻的记录:“健康人额温:手背触之微凉,差1分;中热:手背触之温热,差2分;高热:手背触之灼热,差3分以上。”赵东来这情况,明显是高热,而且是重度高热。
“林郎中,东哥是不是着凉了?我昨天看他没盖被子。”刘二娃站在旁边,手里的油灯晃得厉害,灯光忽明忽暗地映在林越的脸上。
“不是着凉。”林越摇了摇头,手指轻轻掀开赵东来的衣襟,露出腋下,“着凉只会低烧,不会这么烫。你帮我举着灯,近点。”
刘二娃赶紧把油灯凑过去,林越将自己的前臂贴在赵东来的腋下——腋下温度比手心高2分是正常,可现在,赵东来腋下的温度像揣了个小火炉,比他手心烫了足足4分,连前臂的皮肤都能感觉到发烫。
“胡叔呢?”林越突然问。刘二娃愣了愣:“胡郎中说夜里凉,回自己帐篷睡了,要不要我去叫他?”
“快去!”林越的声音沉了些,“顺便把我放在帐里的竹片‘体温分级表’拿来!”
没过多久,胡郎中揉着眼睛赶来,刘二娃举着竹片跟在后面。胡郎中凑过去摸了摸赵东来的额头,也倒吸一口凉气:“这么烫!是邪祟上身了吧?得烧符驱邪!我帐里还有去年道士给的符纸,烧了兑水喝,能驱邪!”
“胡叔!现在不是说邪祟的时候!”林越打断他,指着刘二娃手里的竹片,“你看,赵东来额温差3分,腋温差4分,属于‘极热’,而且他刚才有抽搐、胡话,这是疟症的症状,不是邪祟!”
“疟症?”胡郎中皱起眉,“那不是南方才有的病吗?我们这怎么会有?我看还是烧符靠谱,之前村里闹热症,烧符就好了!”
“那是巧合!”林越的声音带着急切,“先生的《疫症论》里写过,‘疟症发于夏秋,传于蚊虫,症见寒战、高热、出汗,循环往复,不治则亡’!赵东来昨天是不是去溪边洗澡了?溪边蚊虫多,很可能被带疟虫的蚊子咬了!”
胡郎中还想说什么,赵东来突然又抽搐起来,嘴里的胡话变成了呻吟:“疼……浑身疼……”
林越没再争辩,抓起药箱:“刘二娃,跟我去后山采青蒿!胡叔,你守着赵东来,别让他咬到舌头,要是他出汗,赶紧用干布擦!”
刘二娃点点头,抓起油灯就跟林越往外跑。深夜的后山黑漆漆的,树枝刮在脸上疼得慌,刘二娃心里又怕又急,却没敢放慢脚步——他知道,赵东来的命,就攥在这青蒿上了。
第二节 手测断症
后山的风比营地里凉,吹得树叶“沙沙”响,像有人在暗处喘气。林越举着油灯,光线只能照到身前几步远的地方,青蒿的叶子在灯光下泛着暗绿色,带着股特殊的清苦气味。
“林郎中,青蒿长啥样啊?我咋分不清?”刘二娃蹲在地上,手里抓着棵野草,叶子有点像,但气味不对,“这个是吗?闻着有点臭。”
林越接过野草闻了闻,摇摇头:“不是,青蒿叶子是互生的,边缘有锯齿,闻着是清苦的,不是臭的。你看这个——”他指着旁边一棵草,叶子细细的,边缘像被剪刀剪过,“这个才是,摘一片揉碎,闻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