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愈慢之谜
秋凉的风钻进医疗帐的缝隙,吹得油灯的火苗晃了晃,映在郑大山缠着绷带的断肢上,泛着淡淡的光晕。距离断肢缝合已经过去十天,按说伤口该结痂了,可郑大山的断口还是红肿,偶尔还渗着淡粉色的液体,他坐在草席上,想拿起旁边的木剑练练手,胳膊刚抬起就软了下去,粗布褂子下的肩膀,比术前还瘦了一圈,骨头的轮廓都清晰可见。
“又没力气了?”林越端着药碗走进来,看到他失落的样子,把碗放在石桌上——碗里是小米粥,熬得稀烂,是伙房每天给伤兵准备的流食。郑大山拿起碗,勉强喝了两口,就放下了,眉头皱着:“林郎中,这粥没味儿,喝了也不顶饿,我总觉得身上没劲儿,伤口也老不好,是不是里面长坏东西了?”
林越蹲下来,小心地掀开绷带——断口边缘的皮肤还是有点红,但没有化脓,也没有异味,不是感染的样子。他摸了摸郑大山的胳膊,皮肤下能摸到细细的骨头,肌肉松弛得像没撑起来的布:“不是长坏东西,是你缺营养了。伤口愈合要靠蛋白质长新肉,你每天只喝小米粥,全是碳水,没蛋白质,新肉长不出来,自然好得慢,还没力气。”
“蛋白质?”郑大山愣了愣,他只知道吃饱肚子就行,从没听过这词,“那玩意儿是啥?在哪能找着?”
帐外传来赵小虎的声音,他扛着个布袋子跑进来,里面装着晒干的鱼干,硬得像小石子,是上周士兵们在河边捕的,晒了三天才干透,原本是留着冬天当战备粮的。“林郎中,伙房让我送鱼干来,孙满仓说这玩意儿金贵,让省着点吃,每次只能给伤兵掰一小块嚼着。”
林越看着布袋子里的鱼干,眼睛突然亮了——鱼干里全是优质动物蛋白,刚好能补郑大山缺的营养!他拿起一块鱼干,硬得能硌牙,却笑着说:“小虎,去伙房借石磨,把这鱼干磨成粉;郑大山,你等着,明天我给你做能长新肉的‘营养糊’,保准你喝了有力气,伤口也能快点好。”
郑大山半信半疑,赵小虎却来了劲,扛起布袋子就往伙房跑:“磨粉?这我会!之前磨过草药,鱼干肯定也能磨!”
可没等赵小虎走远,负责粮草的孙满仓就追了过来,他穿着打补丁的粮草官制服,手里拿着个账本,脸色不太好:“林郎中,你要磨鱼干?那可不行!这鱼干是过冬的战备粮,现在磨了,冬天弟兄们没的吃,不得饿肚子?”
林越看着孙满仓着急的样子,知道他是为了大家,却还是坚持:“孙叔,你听我说,伤兵们术后恢复慢,缺的就是鱼干里的蛋白质,现在磨成粉做营养糊,他们能早点好,早点归队打仗,比囤着鱼干过冬更有用。而且我算过,每天只用两斤鱼干,够所有伤兵吃,不会影响冬天的储备。”
“两斤?”孙满仓翻开账本,指着上面的数字,“咱们总共就五十斤鱼干,每天两斤,二十五天就没了!冬天还得仨月呢,不够啊!”
两人正争着,帐里的郑大山突然咳嗽起来,伤口的渗液又多了点,脸色也更白了。林越看在眼里,心里更急了:“孙叔,要是伤兵们好不了,冬天没人守营,再多鱼干也没用!你信我,这营养糊不仅能让他们好得快,还能少用草药,节省的草药,比鱼干值钱多了!”
第二节 鱼干之争
孙满仓盯着账本上的“五十斤”,手指在数字上反复摩挲,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管粮草五年,最清楚营里的家底——去年冬天雪大,粮草断了半个月,弟兄们啃树皮充饥的场景,他到现在都忘不了。这鱼干是好不容易攒下的,要是现在用了,冬天再遇到雪灾,真要饿肚子了。
“林郎中,不是我不配合,是粮草经不起折腾。”孙满仓的声音软了点,却还是没松口,“要不……咱们少磨点?每天一斤?或者给最严重的伤兵喝,其他人还喝小米粥?”
“不行!”林越摇了摇头,从药箱里拿出块竹片,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字,“我算过,成人术后每天需要1.5克蛋白质 per 公斤体重,郑大山一百二十斤,每天要九克蛋白质;鱼干含60%蛋白质,磨成粉后,每勺鱼粉含三克蛋白质,所以他每顿要喝两勺,一天三顿,就得十八克蛋白质,换算成鱼干,就是三两。咱们营里有十个术后伤兵,每天至少要两斤鱼干,少了不够,伤兵还是好不了。”
孙满仓凑过去看竹片,上面的数字和换算过程写得清清楚楚,他没读过多少书,却知道林越不会瞎算。可一想到冬天的粮草,他还是犹豫:“那冬天咋办?真要是下雪,粮草运不过来,弟兄们吃啥?”
“孙叔,你忘了?现在才九月,离冬天还有两个月,咱们可以让捕鱼队多去河边捕鱼,再晒一批鱼干,补上现在用的量。”林越笑着说,“而且伤兵们早点好,就能帮着捕鱼、晒鱼干,到时候不仅能补上,还能多攒点,冬天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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