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暗的对比极其微弱,若非在死寂和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凝视,几乎无法察觉。但这微弱的变化,却赋予了那些死物般的霉斑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难以言喻的动态感!它们不再像是简单的污渍,反而像是……某种极其原始、极其微小的、在皮卷深处缓慢蠕动、呼吸着的……活物孢子?
这种“蠕动”感极其诡异,并非物理上的位移,而是颜色和光影极其缓慢、极其细微的明暗交替和边界模糊,如同显微镜下某种未知黏菌缓慢扩张伪足的过程被加速了无数倍。盯着它们,一种源自生命最深层的、对腐烂和异形存在的本能的排斥与恶心感汹涌而来。林谈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眩晕感再次袭来,眼前的景象开始轻微地晃动、扭曲。
那张描绘着亵渎星辰的图卷,在这片“活”过来的霉斑衬托下,显得更加妖异。那些扭曲的星辰轨迹,那些空洞的眼窝状星群,仿佛都在无声地嘲笑着凝视者的理智。空气似乎变得更加粘稠沉重,那股浓烈的霉味和阴寒的恶意如同有了重量,沉沉地压在他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曲哲最后那疯狂的呓语:“低语……骨头在动……祂们无处不在……”
就在林谈的精神被这诡异的星图拉扯、撕扯,几乎要陷入那片混乱的星辰深渊时……
“呼!”
窗外,一道速度极快的巨大黑影,毫无征兆地紧贴着玻璃,自上而下猛地掠过!
那绝不是飞鸟!体型庞大得多,轮廓在瞬间的雨幕中模糊不清,只能感受到一种沉重、蛮横、带着某种湿漉漉黏腻感的压迫!它掠过时,甚至带起了一阵微弱的气流,让窗户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
“谁?” 林谈猛地扭头,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他一个箭步冲到窗边,一把拉开那扇老旧得卡涩的铝合金窗户!
冰冷的、裹挟着雨腥气的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桌上的文件哗啦作响。林谈探出头,目光急切地扫视着楼下被雨水冲刷的街道和对面黑黢黢的居民楼顶。
昏黄的路灯在积水的路面投下破碎摇晃的光斑,空无一人。雨幕密集,视野模糊。只有雨水砸在遮雨棚、空调外机和地面上的单调噪音,交织成一片混沌的背景。刚才那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只是他精神高度紧张下产生的幻觉。
难道……真是幻觉?被那星图和曲哲的语音刺激过度了?林谈晃了晃脑袋,冰冷的雨水伴随着沉重的喘息打在他的脸上,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却无法驱散心头那沉甸甸的寒意和疑虑。
他缩回身子,带着一身冰冷的雨水和更加浓重的不安,重重地关上了窗户,插好插销。窗玻璃隔绝了大部分雨声,室内瞬间又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混合着霉味的寂静。
他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努力平复着狂乱的心跳和呼吸,目光下意识地再次投向办公桌,投向那个带来一切灾厄的匿名包裹。
牛皮纸和瓦楞纸板还散落在桌角。林谈的视线掠过那令人不安的星图,落在包裹内部垫底的、刚才被他忽略掉的一层皱巴巴的旧报纸上。
就在报纸的一角,似乎露出了一点异样的颜色。
不是纸张的黄色,而是一种……沉暗的、带着金属质感的……青绿色?林谈眼神一凝,强压下翻腾的恶心感和恐惧,大步走回桌边。他粗暴地掀开那几层充当填充物的旧报纸。
下面,静静地躺着一面镜子。一面巴掌大小、造型极其古朴的青铜镜。
镜身呈圆形,边缘打磨得还算圆润,但布满了厚厚的、深绿色的铜锈,坑坑洼洼,仿佛刚从泥沼深处捞出来。铜锈的缝隙里,还沾着一些深褐色的、如同干涸泥土的污迹。镜背没有任何精美的纹饰,只有一些极其原始、粗犷的、仿佛孩童随意刻画的凹槽线条,线条构成的意义不明,隐隐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和粗粝感。镜钮是一个简陋的小圆环,同样锈迹斑斑。
最诡异的是镜面本身。它并非光滑的玻璃,而是青铜打磨的镜面。经历了漫长岁月的侵蚀,镜面早已变得极其模糊、晦暗,像蒙着一层厚厚的、无法擦去的污浊水汽,只能勉强映照出扭曲变形的、如同鬼魅般的轮廓。
林谈的目光落在镜背那些简陋的凹槽线条上。线条很浅,在厚厚的铜锈下几乎难以辨认。他皱紧眉头,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想去拂开镜钮附近堆积的锈迹和污垢,试图看得更清楚些。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粗糙的铜锈表面的前一刹那,异变骤起!
毫无征兆地,镜背那深绿色的、仿佛凝固了千百年的厚重铜锈之下,猛地渗出了一抹暗红色!
那红色极其粘稠,如同刚刚凝结的、腐败的血液,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它并非液体般流动,更像是……从铜锈的微小孔隙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挤压了出来,极其缓慢地、如同活物般在斑驳的青绿色锈层表面蜿蜒、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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