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的黑暗并非虚无,而是一种粘稠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与声音的奇特介质。当三人踏入门内,身后的金属巨门无声合拢,将外界最后一丝星光彻底隔绝。
【进入绝对静默场。环境能量浓度:零。物理规则稳定度:峰值。】
神族界面的提示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感。
雷蒙尝试点亮一盏照明棒,但光芒仅仅延伸出去不到半米,就被那粘稠的黑暗吞噬殆尽,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能量感知在这里完全失效,权限光球的运转也变得滞涩沉重,仿佛被无形的枷锁层层束缚。
“视觉和感知都没用。”鸦的声音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一丝回响,“只能靠物理接触了。”
她取出一种非能量的冷光荧光棒,掰亮后,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脚下。他们正站在一条同样由银灰色金属构成的宽阔廊道上,廊道向前延伸,没入无尽的黑暗。
空气冰冷刺骨,带着一股陈旧的金属和绝对零度般的寒意。这里没有灰尘,没有腐蚀,一切都保持着最初被制造出来的状态,完美,却也死寂得令人心慌。
他们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方式,用脚步丈量,用手触摸,缓慢地向深处探索。廊道两旁偶尔会出现一些紧闭的门户,门上没有任何标识或控制机构,雷蒙尝试用权限或骨片去接触,皆无反应。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空间的中央,悬浮着数以百计的、大小不一的透明晶体棱柱。这些棱柱内部,封存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的封存着扭曲、怪异的生物标本,其形态超出了生物学范畴,散发着令人不适的幽紫色光晕——那是高度凝结的虚空污染实体。有的封存着结构复杂、不断自我重构的机械造物,其科技水平似乎超越了当前已知的任何文明,甚至带有部分神族特征,却又截然不同。有的封存着不断变幻色彩的能量漩涡,或是某种如同活体般的幽蓝色符文——疑似秘环学会试图掌控或创造的某种禁忌力量。还有的,封存着一些意义不明的概念性存在:一段不断循环的悲伤记忆、一个自我否定的数学公式、一团代表着“悖论”的抽象光影……所有这些,都被完美地封存在晶体棱柱中,如同博物馆里的展品,陷入了永恒的静滞。
【检测到高浓度概念封存单位。分类:虚空衍生物、失控科技造物、规则异常体、禁忌知识具现……】
神族界面艰难地分析着,信息流断断续续。
【结论:“制约之锁”功能:收容、隔离、研究(疑似)宇宙中一切可能引发“现实崩溃”或“规则失衡”的高危个体与概念。】
雷蒙三人穿行于这些寂静的“展品”之间,感到一股发自灵魂的战栗。这里关押的,任何一个泄露出去,都可能引发一场浩劫。
在圆形大厅的尽头,他们找到了控制台。那是一个简洁的、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银灰色平台。当雷蒙将白色骨片放置其上时,控制台被激活了。
柔和的光芒亮起,投射出一段由神族文字构成的、简短的日志记录:【日志条目 ZK-734。】【“锁”的运行状态稳定。新增收容单位:3(编号:V-8824 “悲鸣回响”, T-1107 “自我进化引擎”, K-339 “知识疫病”)。】
【外部观测:“摇篮”活性持续提升。“织网”协议干扰强度增大。】
【风险评估:继承者(钥匙)的出现,是变量,亦是风险。其权限成长若失控,或将超越当前“锁”之制约上限。】【最终指令:若“钥匙”失控,“锁”将执行最终协议——“归零”。】
【日志结束。】
信息到此为止。
“‘归零’……”查尔斯的声音带着颤抖,“是指……毁灭‘钥匙’?还是连同这里的一切,以及……‘摇篮’?”
“恐怕是后者。”鸦的脸色无比凝重,“麦罗斯指引我们来此,不是为了给我们力量,而是为了给我们一个警告。他在告诉我们继承力量的终极风险,以及……制约这股力量的方法,或者至少,让我们明白被制约的代价。”
雷蒙沉默地看着那句“若‘钥匙’失控”。何为失控?被虚空彻底腐蚀?被权限的力量吞噬心智?还是他的存在本身,打破了某种脆弱的平衡?
就在这时,整个“制约之锁”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内部!
大厅中央,一个原本稳定的、封存着某种幽蓝色与灼白色能量交织体的晶体棱柱,表面突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纹!一股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波动从裂纹中隐隐泄露出来!
【警告!检测到收容单位能量逸散!编号:E-551 “秩序与虚空的残响”!】
【单位描述:远古实验中秩序与虚空力量强制融合失败的产物,极度不稳定!】
【“制约之锁”静默场正在压制!但单位破损导致局部规则正在失衡!】
“是我们闯入的扰动?”鸦瞬间举起【寂灭】,瞄准了那道裂纹。
“不知道!但它要出来了!”雷蒙感到权限光球在枷锁中剧烈挣扎,那股逸散出的混乱能量让他本能地感到厌恶与危险。
咔嚓——!裂纹迅速蔓延,如同蛛网般布满了整个棱柱!下一秒,晶体棱柱轰然炸裂!
一个由灼白色秩序能量和幽紫色虚空能量强行扭曲、缝合在一起的、没有固定形态的恐怖能量体,如同脱缰的野兽,咆哮着冲出了束缚!它没有理智,只有纯粹的破坏欲望,它所过之处,连“制约之锁”那高度稳定的金属地面都被侵蚀、扭曲!
它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场内最“显眼”的存在——拥有神族权限的雷蒙!“吼——!”能量体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化作一道白紫色交织的洪流,直扑雷蒙而来!在这个连权限都被极大抑制的“锁”内,面对这个由两种极端力量构成的怪物,雷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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