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道:“在下自幼拜入师尊门下,勤学苦练,未满弱冠之年,不得下山。然江湖中种种秘辛,却也多有耳闻。那些江湖英雄、武林侠士的事迹,早已令在下心生敬佩。”
“萧然这般侠义慷慨之人,世间或许并非只有他一个,但清风此生,确是只识得他一人。”
殷千柔点头附和:“不错。再说萧然近年横空出世,聚贤庄上那些悬置多年、无人能拿下的悬赏令——榜上那些穷凶极恶之徒,这几年在他的出手下,已然少了许多。譬如那忘恩负义的‘独眼白狼’吕景,竟将自己养父一家满门杀害,不仅作恶多端,更兼凶狠奸诈,武功亦是不弱。最终便是被萧然一路追杀,直至黄沙大漠,才将其伏法。”
慕容瑾闻言,只觉心潮澎湃。心中对萧然的那点残存的芥蒂早已烟消云散,更对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感到深深的惭愧。
岳渡陷入了沉思,不知过了多久沉痛地长叹一声道:“诸位由此所想,不愧是侠肝义胆的侠士。”
他抚着茶盏,缓声道:“诸位可曾听过一段往事?”
三人皆凝神静听,他徐徐道来:“二十载前,”正是武林大乱,不过半年光景,中原大地新起的门派便有十八家之多,每月大小决斗不下百场,一百八十多次流血争杀,每次平均有十一人丧命,未成名者远不在此数……”
他长叹了一口气语气沉了几分:“其时武林之动荡情况,,由此便可见一斑,可到了那年深秋,局势竟比先前乱了百倍。”
这老人似因忆及昔日,样貌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黯然出神了半晌,方接道:“只因那年重阳过后,武林中突然传开件惊人的消息,百年前昆仑派的长生道人羽化后留下一本自传武学心得毕生所学,就藏在秦岭深处的云台之中。”
他自取杯浅啜,接道,“这消息不知从何传出,但因那长生道人的武功天下无敌,实是太以动人,是以武林群豪,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谁也不肯放过这万一的机会,闻讯之后,闻讯后纷纷放下手头事务,立刻赶去秦岭,闻得江湖传言,秦岭道上,听闻当时秦岭山道上,每日因争抢路径而死的武林中人,就有数百人之多,只因去秦岭的少了一人,便少了个抢夺那心得秘籍的敌手,最可叹的是,有些去秦岭的旅人,也无辜遭了毒手。”
他说到这里,三人皆面色黯然。
老人继续道:“那时恰是腊月初,寒风卷着碎雪横扫大地,各方势力为了抢占云台的入口,纵然在途中撞见同袍的尸骨,也无人驻足收敛,任凭那残骸在风雪里冻成冰坨。后来我才知晓,还未踏入秦岭深处便倒在半路的之人,竟已有两百多之人,其中更有七位已是门派的掌门人!”
老人此刻却敛了声息,眉峰紧蹙,神色间喜怒难辨。沉默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那时稍有远见的武林豪士,都已明白单凭一己之力,绝无可能从这般乱局中夺得秘籍,于是便暗中联络盟友,结成攻守同盟。”
“那些阴险狡诈之人,更是从中挑拨离间,无所不为,有些淡泊名利之人,本无心于此,却也被同门师弟,或是同道好友以情分打动,请来助拳,终究还是被拖进了这滩浑水。”
岳渡不仅将往事讲得简洁明了,言辞间更带着一股沉甸甸的力量,直撼人心。只听他续道:“那些各方势力的武林高手,来自天南地北,三百余人分成二十多个阵营,展开了长达一个月的混战。”
他重重一叹,声音里满是怅然:“在那一个月里,秦岭云台周遭,当真是杀声震野,草木染血,无论是谁,无论有多么过人的智谋武勇,只要踏入那片地界,便再无半分喘息之机。”
“周遭皆是劲敌,四方全是凶险,每个人的性命都悬于旦夕之间。自从“河东枪王”被亲信下毒,“陇右箭神”遭冷箭穿喉后,更是人人自危,就连饮水进食都成了性命攸关的险事……这连日的厮杀不休,再加上心头的极致紧绷,竟让所有人都失了常态。往日里宽厚仁和的侠士,如今也成了眼露凶光的狂人。”
“神剑手卫凛,三日未合眼,斩杀第八个敌人后,率先崩溃,竟拔剑砍死了与他自幼一同长大的异姓兄弟,随后横剑自刎,血溅大地。”
突听“当”的一响,竟是慕容瑾听得手掌颤抖,将掌中酒杯跌落到地上,清风,殷千柔也听得惊心动魄,悚然变色。
老人缓缓垂下眼睑,声音低沉地续道:“这一月混战过后,云台周遭三百余众竟只剩了十七人,而这十七人也尽是脏腑重创,再也回不到往日的巅峰状态。武林中精华,竟俱都丧生在这一役之中。五百年来,江湖中大小争杀,若论杀伐之惨,伤亡之众,亦以此役为最。”
说到此处,他微颤的睫毛下,似有泪光闪动。原来这男子便是当年“破山虎”,与那“神机门”掌门卫惊风、“铁壁”石洞,曾是出生入死的结义兄弟,三人皆是秦岭一役的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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