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转换的剥离感异常强烈,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而冰冷的胶质。当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地面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意和扑面而来的潮湿气息,紧接着,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与焦糊味霸道地钻入鼻腔,伴随着淅淅沥沥的、冰冷的雨声。
玖兰蒂娜猛地睁开眼,棕褐色的眼眸瞬间收缩。
眼前不再是平安京的诡谲妖异,也不是骑士城堡的粗犷喧嚣,而是一幅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阴冷刺骨的雨夜。曾经宏伟华丽的凡多姆海恩宅邸,此刻正被熊熊烈焰贪婪地吞噬着,黑色的浓烟翻滚着冲向墨色的天幕,橘红色的火舌舔舐着精美的雕花窗棂与石砌外墙,发出噼啪的爆裂声。雨水无法浇灭这仇恨与疯狂点燃的火焰,反而蒸腾起一片绝望的白雾。
宅邸前的庭院一片狼藉,精美的花圃被践踏,雕塑倾颓。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地面上横七竖八地倒卧着穿着仆从制服的身影,鲜血从他们的身下渗出,在雨水的冲刷下汇成一道道淡红色的溪流,蜿蜒着流向低洼处。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血腥、焦糊、雨水的湿冷,还有一种……亵渎与邪恶的硫磺气息,以及某种黑暗仪式特有的、令人灵魂战栗的能量波动。
“这是……!” 压切长谷部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震惊,他紫色的眼眸锐利地扫过惨状,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本体。即使经历过战国时代的尸山血海,眼前这发生在精致宅邸中的、充满仪式感的屠杀,依旧带来了截然不同的冲击。
“凡多姆海恩宅邸……遇袭之时。” 药研藤四郎的声音异常低沉,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锐利,迅速分析着现场,“时间点……恐怕就在文森特伯爵夫妇遇害,夏尔少爷被掳走,进行黑弥撒献祭召唤的时刻。”
所有的刀剑男士,包括一向淡然的三日月宗近,此刻都面色凝重。他们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一个何等关键且悲剧性的历史节点。他们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熟悉的面孔——那些曾在宅邸中有过短暂交集,或至少听说过名字的仆人。一种无力的愤怒与沉重的悲哀弥漫在空气中。
“我们……无法改变什么,对吗?” 加州清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红色的眼眸映照着跳动的火焰,充满了不忍。
“此为‘固定点’。” 数珠丸恒次低垂着眼帘,拨动着一颗佛珠,周身散发着悲悯却无奈的气息,“强行干预,只会导致时空崩塌,后果不堪设想。吾等……仅是历史的旁观者。”
蒂娜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雨丝穿过她半透明的、作为“观测者”存在的灵体,未曾打湿她分毫。但她棕褐色的眼眸,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深邃,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刻印在灵魂深处。她看到了那些熟悉的场景,与她记忆中从文森特叔叔和夏尔只言片语中拼凑出的画面重合。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
就在这时,宅邸深处,那间被用作黑弥撒仪式的大厅方向,传来了更加狂乱、亵渎的吟唱声,以及一个孩子微弱的、充满恐惧与痛苦的挣扎声。
“在那边……” 大和守安定低声道,蓝色的眼眸中燃烧着怒火。
一行人如同真正的幽灵,无声地穿过燃烧的廊柱、倾颓的家具,向着邪恶能量的源头飘去。他们穿透墙壁,进入了那座被临时改造为祭坛的大厅。
景象更加骇人。
大厅中央,地面上绘制着一个巨大而扭曲的、散发着不祥红光的魔法阵。阵法的核心,年幼的夏尔·凡多姆海恩被粗暴地捆绑着,他原本精致的如同人偶般的小脸上沾满了泪痕、血污与泥泞,昂贵的礼服被撕扯得破烂不堪。那双遗传自父亲的湛蓝色眼眸,此刻盈满了巨大的恐惧、绝望,但在这绝望的最深处,依旧顽强地燃烧着一簇不肯熄灭的、混杂着仇恨与倔强的火焰。
周围,围绕着身穿黑色兜帽长袍、看不清面容的邪教徒,他们高举着双手,狂热地吟诵着召唤恶魔的亵渎篇章。空气中硫磺的味道浓烈到刺鼻,邪恶的魔力如同粘稠的液体般涌动。
蒂娜和刀剑男士们就站在祭坛边缘,如同隔着无形的水晶墙,眼睁睁地看着这惨剧发生。他们能看到一切,能听到一切,却无法发出声音,无法移动任何物体,无法阻止分毫。
“父亲……母亲……” 小夏尔发出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声音微弱却撕心裂肺。
插叙
与此同时,遥远的米多福特侯爵宅邸。
伊丽莎白·米多福特 猛地从浅眠中惊醒,心脏狂跳不止,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要失去最重要之物的恐慌感攫住了她。她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胸口的睡衣,祖母绿的眼眸中充满了不安。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阵莫名的心悸与悲伤袭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女仆波拉 被惊醒,连忙上前安抚,却无法驱散小姐心中那毫无来由的、深切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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