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岁月,如水般平静而绵长。
甘月依诺,在沈清弦归来后不久,便以最隆重的礼仪,迎娶了他为唯一的正夫。婚事办得并不张扬,却足够诚挚。甘相与甘月的父亲,看着这对历经磨难终成眷属的璧人,眼中满是欣慰。
婚后的日子,并非总是诗情画意,更多的是寻常烟火中的相互扶持。甘月在朝堂上愈发沉稳,官至一部侍郎,她锐意改革,却又懂得审时度势,将沈清弦的智慧与自己的魄力结合,成了女皇倚重的能臣。沈清弦虽未出仕,却成了甘月最坚实的后盾与最重要的谋士。他博览群书,洞察世事,常在她遇到难题时,于灯下为她剖析利害,指点迷津。他们的书房,成了彼此心灵栖息和思想碰撞的圣地。
他们一生未有子嗣,但这并未影响他们的感情,反而让他们更加珍惜彼此。闲暇时,他们或品茗对弈,或赏花观月,或携手游历曾经只能遥望的山水。沈清弦会抚琴,甘月便在一旁静静聆听;甘月爱看杂记野史,沈清弦便为她搜集批注。他们的世界里,对方就是最完整的圆。
……
时光荏苒,青丝渐成白发。他们送走了甘相,送走了许多故人,依旧彼此相依。
那一日,来得平静而自然。是一个阳光很好的秋日下午,沈清弦靠在院中的躺椅上,看着满树金黄的银杏叶,对坐在身旁、同样鬓发如霜的甘月轻轻说:“月月,我有些倦了。”
甘月放下手中的书,握住他枯瘦却依旧温暖的手,温柔地笑了笑:“那我陪你一起歇歇。”
他们就这样,握着手,在温暖的秋阳下,缓缓闭上了眼睛。神态安详,仿佛只是沉入了一个悠长的梦境。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他们做到了。
葬礼肃穆而哀荣备至。遵照遗愿,他们被合葬于城郊一处山明水秀之地,墓碑上并排刻着他们的名字,象征着永不分离。
当泥土缓缓覆盖棺椁,将这对相爱一生的灵魂彻底归于大地之时,甘月静静地看着,心中充满了平静的圆满感。
就在这时,那个久违的、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月月,任务“昭雪沉冤,相伴一生”已完成。情感能量收集达到峰值,灵魂碎片收集完毕。我们……该走了。】
甘月最后望了一眼那合葬的墓碑,阳光洒在上面,仿佛镀上了一层永恒的金边。她微微一笑,在心中轻轻回应:
【好,我们走吧。】
意识抽离的瞬间,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秋日的渡口,蓝衣少女与素衣公子相视而笑,一眼,便是一生。
……
“月月,若无你当年执灯照我深渊,何来此后数十载,你我灯下共读的每一页春秋。”
?沈清弦
……
甘月从杂货铺醒来后,门楣上的风铃发出空灵而单调的轻响,杂货铺内依旧弥漫着那种时空交错的静谧感,仿佛时间在这里的流速都与外界不同。
甘月轻轻吐出一口气,意识还残留着与沈清弦相守一生的平静温暖,身体却已经适应了杂货铺内微凉的空气。她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被沈清弦握着的触感,以及最后时刻,阳光洒在合葬墓碑上的暖意。
她定了定神,目光立刻扫向柜台后那张惯常躺着的摇椅——空的。
青玄不在。
她微微蹙眉,那股在任务世界中察觉到的、与青玄同源却被污染的力量,以及自己为何能吸收那股力量的疑问,立刻浮上心头。
“2333,青玄他,不在吗?”
“我联系一下主人,月月”2333道。
过了一会,2333迟疑道:“月月,主人说,让我们专心任务,他已经知道了,在处理中。”
“在处理了吗…”她低声道。这意味着情况可能比她想得更复杂,甚至可能带有一定的危险性,以至于青玄需要亲自去“处理”。
甘月沉默了片刻,走到窗边,望着窗外似乎永恒不变的、灰蒙蒙的街景。女尊世界的爱恨情仇、生死相随,如同潮水般在意识中缓缓退去,留下的是经过锤炼后更加坚韧的灵魂内核。而关于那个力量的谜团,则成了沉入心底的又一个待解之题。
她知道,休息时间不会太长。下一次任务的召唤,或许很快就会到来。而在那之前,她需要做的,就是调整好状态,相信青玄能处理好那些“幕后”的事情。
杂货铺内,重归寂静。只有她平稳的呼吸声。新的风暴或许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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