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和朔一前一后走进首领的石屋。屋内比外面昏暗许多，只有中央的火塘跳动着光芒，映得苍的脸庞明暗不定。
“来了。”苍脸上堆起看似和蔼的笑容，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尤其在月身上停留了片刻，“月，你这次立了大功，部落会记住你的贡献。”
月微微躬身，敏锐地感觉到那赞赏的目光背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让她背脊有些发凉。她轻声回答：“这是我应该做的，首领大人。”
朔则只是点了点头，“叔叔叫我们来，是有什么安排？”
苍呵呵一笑，走到火塘边，用木棍拨弄了一下炭火：“没错。熏肉的法子很好，但光靠裂蹄牛还不够。秋季狩猎大会马上就要到了，这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时候，我们要为寒冬储备足够的肉和皮毛。朔，你是部落最强的战士，这次狩猎，由你全权负责带队，如何？”
朔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以往重大的狩猎活动，叔叔总会亲自参与指挥，或者安排他的心腹从旁制衡，这次却如此放权？他沉声道：“我会尽力。”
“好！”苍满意地点头，随即又看向月，笑容更深了，“月啊，你的智慧对部落至关重要。这次狩猎，队伍需要长时间在野外，食物的保存更是关键。我想，你能不能跟着狩猎队一起去？现场指导他们如何处理猎到的兽肉，争取第一时间就进行熏制，避免浪费。你放心，我会派几个得力的人保护你的安全。
甘月心猛地一沉。她一个兔族，体力弱小，跟着狼族狩猎队进入危险的丛林？这无异于羊入狼群！即使有人保护，在充满变数的野外，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朔，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和询问。
朔的脸色微沉，狩猎场危机四伏，猛兽、毒虫、复杂的地形，甚至是……“自己人”的暗算，任何一点疏忽都足以要了月的命。而月一旦在狩猎中出事……
朔深吸一口气，直接拒绝道：“不行！狩猎队行动迅疾，环境险恶，月跟不上，太危险了！”
苍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反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朔，我知道你担心月的安全。但为了部落，总得有人冒险。月的法子能大大减少我们的损失，为了更多族人能度过寒冬，这个险，值得冒。难道你只顾着保护一个人，却不顾全族人的利益吗？”
朔拳头握紧，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盯着叔叔，第一次怀疑，叔叔，是真的对他好吗，这么多年的相处，他不是没有发现什么，只是不愿意相信，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叔叔，父亲的亲兄弟会有什么坏心。
月感受到两人之间无声的交锋，也看到了朔紧绷的下颌线。如果她拒绝，苍就有理由质疑朔和她对部落的忠诚；如果她答应，前方就是龙潭虎穴。
她不能连累朔。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在朔再次开口前，月上前一步，轻轻拉了一下朔的衣角，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对苍行了一礼，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首领大人为部落着想，月明白了。能为部落尽力，是我的荣幸。我愿意跟随狩猎队出发。”
苍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笑道：“好！不愧是智慧与勇气并存的月！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回去准备一下，三日后出发！”
走出首领的石屋，阳光照在身上，朔却感到一阵寒意。
……
从首领石屋出来后，朔一路沉默，眉头紧锁。月安静地跟在他身后，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
回到朔居住的石洞附近，朔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月，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些，但依旧严肃：“你太冲动了。狩猎不是儿戏，丛林里的危险远超你的想象。”
月仰头看着他，耳朵微微垂下，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但我当时想，如果我不答应，苍首领可能会觉得你不听他的命令，或者觉得我对部落有二心。他……他看我的眼神，让我害怕。我总觉得，就算我躲在部落里，他也不一定会放过我。”
朔沉默了。月的感觉很敏锐，和他心中的疑虑不谋而合。叔叔这次的行为太反常了，迫不及待地将月置于险地。他以前只是隐隐觉得叔叔对自己有所保留和忌惮，但从未像今天这样，清晰地感受到那份隐藏在关怀下的恶意。
“你说得对。”朔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我叔叔他……可能真的有问题。” 这句话说出口，他心里一阵抽痛。那是从小抚养他长大的亲叔叔，是他曾经无比敬重的人。
月看到朔眼中闪过的痛苦，心里一软，忍不住上前一步，小声说：“朔，你别难过。也许……也许是我们想多了呢？毕竟他是你叔叔。”
朔摇摇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希望是我想多了。但无论如何，这次狩猎，我们必须万分小心。” 他看向月，叮嘱道，“这三天好好准备，我会找一套轻便结实的皮甲给你。进了林子，任何时候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我给你的食物和水才能吃，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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