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孔明留下沉稳持重的高翔,领一万精兵坐镇宛城,确保后路无虞,粮秣转运畅通。
自己则与白发苍苍却威风不减的老将赵云,并胡济、罗宪等一众骁将,亲率五万汉军精锐,浩浩荡荡开出宛城。
大军如滚滚洪流,直抵魏军依托伏牛、桐柏二山天险构筑的连绵壁垒之前五里处,方才勒住阵脚。
汉军行动迅捷如电,依山傍水,迅疾扎下左、中、右三座大营。
营盘互为犄角,栅栏深埋,壕堑环绕,望楼高耸,其间刁斗森严,旌旗蔽空,鼓角相闻,一股肃杀之气直冲霄汉,声势之盛,令对面魏营亦为之侧目。
魏军营垒高台之上,司马师按剑远眺,见汉军尘土未定,营垒初成,正是破敌良机,急趋至父亲司马懿身侧,亢声道:
“父帅!诸葛亮长途跋涉,立足未稳,营盘草创,正是破敌之时!我军六万精锐,若趁此良机,全军压上,以雷霆万钧之势猛扑其营,必可一举荡平蜀寇,生擒诸葛老儿献于陛下!”
司马懿却纹丝不动,如磐石般立于高处,深邃的目光穿透薄暮,牢牢锁住远处汉营升起的袅袅炊烟与隐约闪动的火光。
他缓缓摇头,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声音低沉而凝重:“我儿,切莫轻躁。我军虽拥六万之众,然其中新卒过半,未经血战,甲胄未齐,号令未熟。
反观诸葛亮亲统之师,皆是百战余生的蜀中精锐,更有赵云这等万人敌为爪牙,锐气正盛,以逸待劳。兼之诸葛用兵,鬼神莫测,焉知此非诱敌深入之计?我军但凭此深沟高垒,据险固守,以静制动。
待其师老兵疲,粮道艰难,锐气消磨殆尽之时,方是我等寻隙破敌之机。此刻出击,无异于以卵击石,正中其下怀!传令各寨:紧守壁垒,弓弩上弦,无我将令,擅出挑战者——斩!”
老谋深算的司马懿,对诸葛亮的智谋与赵云的勇武忌惮至深,宁可忍一时之辱,也绝不行险。
汉军见魏军龟缩不出,如磐石般坚守壁垒,便也沉下心来,加固营垒,操演军阵,静待时机。
翌日拂晓,晨曦微露。孔明为亲察敌阵虚实,率赵云并三四千剽悍西凉铁骑,如一阵疾风般卷至魏军壁垒前哨。勒马观瞧之下,饶是身经百战、见惯了大场面的赵云,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头凛然:
但见魏军依托伏牛、桐柏巍峨山势,将地利发挥到了极致!山脚之下,一道深逾丈余(近三米)的巨大壕堑如恶龙般蜿蜒盘踞,沟底密密麻麻插满了碗口粗、削得锋利无比的尖木桩,在晨光中泛着森冷的幽光;
所有稍显平缓的通行要道,皆被一层层、一排排犬牙交错的鹿角、拒马彻底封死,荆棘丛生,令人望而却步;
连绵不绝、高达丈余的厚重木栅壁垒,配合着百步一设、高耸入云的坚固箭楼,形成密不透风的交叉火力网;
更令人心惊的是,魏军竟利用山间嶙峋巨石,巧妙堆砌起一道道坚固的矮墙石垒,将那些仅容单人侧身而过的羊肠小道也悉数封堵得严严实实。
整条防线依山成形,借水为势,工事环环相扣,壁垒森严,真真如一道横亘于天地之间的铜墙铁壁,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赵云紧握手中亮银枪,浓眉紧锁,沉声向孔明道:“丞相!司马老儿这乌龟壳,经营得端的是滴水不漏,坚若磐石!强攻此等壁垒,纵有十万雄兵,恐亦要尸积如山,血染山河!这…这该如何是好?”
孔明端坐四轮车上,羽扇轻摇,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魏军绵延的工事,嘴角却渐渐扬起一抹成竹在胸、洞悉一切的微笑:
“子龙将军且放宽心。亮本以为仲达(司马懿字)深通韬略,今日观其布防,方知其老矣,智衰矣!何其谬也!”
他羽扇遥指那看似固若金汤的防线,声音清朗而充满力量,“彼欲以区区六万之众,在这蜿蜒五百余里的伏牛-桐柏山防线上处处设防,自诩天衣无缝?
此乃自缚手脚,犯了‘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之大忌!将本就有限的兵力,如撒豆般摊薄于千里防线之上,岂非正中我军下怀?我大军只需攥指成拳,集中全部精锐,择其正面一点,以泰山压顶之势猛攻,必可如利锥刺囊,一击而透!”
孔明目光炯炯,继续剖析道:
“司马懿欲效仿长平旧事,将我大军困死于南阳盆地,此乃大略上乘。然欲锁住这八百里南阳沃野,四塞皆须重兵布防,非三十万雄师不可为!其仅以六万疲卒,焉能兼顾周全?看似壁垒森严,实则处处捉襟见肘,处处皆是破绽!我军破之,易如反掌!”
回营之后,孔明立即升帐,一道道军令如流水般发出。营盘深处,工匠昼夜不息,秘密组装起数十架经过改良、威力倍增的霹雳车(大型投石机) 以及大批冲车、云梯。三日后的深夜,月隐星稀,万籁俱寂。
汉军营中,二更(晚9-11点)时分便已埋锅造饭,三更(晚11点-凌晨1点)梆响,五万汉军精锐已悄然集结于中军大营之前,甲胄铿锵,刀枪如林,人人眼中燃烧着决战的火焰,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临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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