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张嶷、关统奉天子西航之诏,不敢稍怠,即刻调选楼船三十艘、艨艟五十艘。
楼船皆高五层,层橹林立,遍悬蜀锦为帜,赤橙黄绿间映日生辉;艨艟狭长如箭,舷首俱刻狻猊,鬃鬣怒张,巨口衔锚,意在镇浪平波。
随行军士六千,尽是精锐——四千云澜军久经战事,藤甲裹身仍能健步如飞;
两千汉军曾随诸葛丞相北伐,弓马娴熟,铠甲上犹带风雪。
货舱之内更见丰盈:青瓷白瓷叠如雪峰,茶砖茶饼堆若香丘,五铢钱串悬如星链,蜀锦吴绫叠似彩霞,整支舰队俨然一座移动的府库。
汉皇刘禅亲拟《航船条例》,细到桨手饮食:
命每日赐茶一升,必是蒙顶山早春嫩芽,煎以活水;佐豆芽三两,需经三日清水浸发,去尽豆腥;以防败血症。
更储剥皮椰实数万枚,壳坚如铜,内汁水解乏,瓤甘美可解燥;淡水囊瓮累千,瓮口封以青布,布上绣“大汉”二字,
更有新制之炸面饼,熏制鲸肉、干肉脯,皆用干纸包裹。
整整齐齐码在底舱,压得船舷微微下沉。这般以医理护远航的筹谋,实乃开航海医政之先河。
舰队泊于合浦港,帆樯如林,只待东风起时,便要劈波斩浪,贯中南半岛,直抵西海诸邦。
时维延熙十九年元正(256年春),大汉一统已历四载。
长安未央宫内外,早是一派盛世气象:殿中张设锦帷,绣着朱雀衔芝纹样,随风轻漾;四角燎炉燃着岭南沉香,烟气袅袅如青云;阶下五十余国使臣按国之大小排列,皆免冠匍匐,不敢仰视。
忽闻赞者唱名,青藏羌酋率部上前,献牦牛数百头——那牛身形壮硕如小山,尾毛蓬松如云,角上缚着五彩帛带,项下铜铃随步履轻响;
西域诸国使团接踵而至,贡金沙百斛,盛在夜光玉盆中,晃得人睁不开眼;又献汗血宝马千匹,神骏非凡,刨蹄时铁掌击地,声如惊雷;
更有碧眼胡姬三十六人,皆着织金胡服,佩着银铃,踏毯而舞,铃声与舞步相和,如仙乐入耳。
群臣见胡姬身姿妖娆,纷纷进谏:
“陛下,夷夏之辨不可紊乱,此等异域女子,恐乱我华夏皇室血脉。”
刘禅闻言大笑,指着殿外廊下侍立的凯旋将士道:
“诸位且看,这些胡人健儿们,身上裂甲八处,犹能拉开三石硬弓,保我大汉疆土。胡人与汉人,何异之有?尽是我大汉的精血骨肉!”
遂择取通晓西域文字者及美貌者二人充入后宫,其余胡姬,皆赐予有功士卒为妻。群臣暗自长叹汉皇之海纳百川,不拘于泥,也无人再敢多言。
正此时,丞相诸葛亮持牍出列,朗声奏报:
“启禀陛下,高句丽故地,岁贡人参百斤、貂皮千张,皆上品;东瀛李丰遣人来报,掘得金脉一条,蜿蜒如虬龙,已开始采炼;
儋耳、珠崖二州贡蚌珠百颗,颗颗硕大,夜能发光,可照一室。”
众人循声望去,果见殿角贡品堆积如山,人参的药香混着檀麝的香气,金沙的光辉映着珍珠的莹润,一派富足景象。
当是时,钟鼓齐鸣,声震九霄;内侍们捧着醴酒,传于千席之上。
天子垂裳而治,群臣稽首以歌。乃命史官录盛事,赋诗以志。
正是:
云帆西指破沧溟,敕使持节出帝庭。
卌里艨艟连海气,六千虎贲带龙腥。
羌胡奉牦归青藏,西域驰驹献玉京。
胡姬不解译语苦,唯见东风满建章。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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