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首原以北,泾水之畔。
初秋的风带着微凉的湿意,掠过一望无际的原野。沃土的黑褐色在阳光下延伸,如同沉睡的巨兽脊背。远处渭水的涛声隐隐传来,更远处,长安城巍峨的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如同海市蜃楼。
“叼!叼!叼叼叼——!”
“顶你个肺!好大块地啊!”
“发达啦大佬!真系有田耕啊?!”
一万多名古惑仔,如同黑色的潮水,涌进了这片被称作“皇庄”的土地。他们踩在松软厚实的泥土上,闻着青草和泥土混合的原始气息,看着眼前这片开阔到令人心慌的天地,脸上的茫然、疲惫、甚至伤口带来的痛楚,都被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新奇和兴奋所取代!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生在香港那个钢筋水泥森林的狭缝里,见过最大的绿地可能就是球场。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脚下会踩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属于自己的土地?虽然这“属于”还带着皇家的烙印,但那份脚踏实地的厚重感,瞬间冲散了穿越以来所有的漂泊无依。
秦哲站在一处略高的土坡上,看着兄弟们像孩子一样在田埂上奔跑、抓起泥土嗅闻、对着远方的长安城指指点点,那张总是带着狠厉和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阳光落在他缠着麻布的肩头,暖洋洋的。
“兄弟们——!”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内力,穿透喧嚣,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喧嚣瞬间平息。一万多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他们的龙头。
“地方,有了!” 秦哲指着脚下的土地,声音不高,却充满了力量,“根,扎下了!朝廷给的东西,很快就到!吃的,穿的,治伤的,盖房子的,都会有!”
人群发出一阵压抑的低吼,是兴奋,也是期待。
“所以,给老子听好!” 秦哲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出鞘的刀锋,瞬间压下所有躁动,“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地盘!养好伤!吃饱饭!然后——!”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这片广袤的皇庄,眼中爆射出炽热的光芒:
“给老子干活!赚钱!赚大钱!赚够兄弟们的安家费!赚够给你们这群扑街仔娶媳妇的钱!赚够——屠东瀛的军费!”
“吼——!!”
“赚钱!娶媳妇!屠东瀛——!!”
“大佬万岁——!!”
最后那句“屠东瀛”,如同引爆了早已刻入骨髓的誓言,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热血!一万多人的嘶吼声浪直冲云霄,震得远处泾水河畔的飞鸟惊起一片!什么伤痛,什么疲惫,都被这赤裸裸的目标和巨大的希望压了下去!有了土地,有了目标,这盘散沙般的古惑仔集团,第一次真正凝聚成一股开荒拓土的洪流!
秦杨站在秦哲身边,光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脸上带着沉稳的笑意,声音平和却清晰地补充:“受伤的兄弟,出列!到这边阴凉地集中!朝廷派的御医马上就到,给大伙好好治伤!辛苦了!今天,是咱们安家的第一天!明天太阳升起,就是咱们大展拳脚,打造属于咱们自己地盘的时候!”
“好——!” 受伤的兄弟们虽然龇牙咧嘴,但眼中同样充满了希望和暖意。有人带头喊了起来:“多谢杨哥!多谢大佬!”
气氛热烈而有序。秦哲看着秦杨有条不紊地指挥伤者集中,心中那份因朝堂龌龊带来的寒意,终于被眼前这热火朝天的景象驱散了大半。
就在这时,远处官道上烟尘腾起!
“来了来了!朝廷的东西来了!” 负责了望的红棍兴奋地大吼。
只见长长的队伍,如同蜿蜒的巨蟒,出现在视野尽头。打头的是衣甲鲜明的禁军护卫,其后是望不到头的牛车、马车!车上满载着鼓鼓囊囊的麻袋(粮食)、成捆的布匹(衣服)、崭新的农具(锄头、铁锹、犁铧)、成筐的种子、甚至还有几口沉甸甸的大箱子(钱帛)。队伍最后,则是一大群身着青色或绿色官袍、带着各种工具、脸上带着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优越感的工部官员和匠人。
“户部奉旨,押送粮秣布帛、农具种子钱帛至龙首原皇庄!请秦族长查收点验!” 领头的户部官员翻身下马,展开一份文书,声音洪亮。
“工部奉旨,督建皇庄房舍!请秦族长示下,如何营造?” 工部的一个主事也上前,态度还算恭敬,但眼神里却带着匠人特有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专业”傲气。他们身后,一群工匠已经开始对着空旷的原野指指点点,显然在规划着如何建造一片规整的营房。
秦哲和秦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好笑。
“有劳诸位大人!” 秦哲抱拳,也不废话,直接指向工部主事身后那片空地,“房舍?不用那么麻烦!劳烦工部的大人们,先帮我们弄点能最快搭起来、能同时塞下一万兄弟、能遮风挡雨的就行!甭管好看难看,结实不漏雨就成!”
那工部主事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秦…秦族长是说…同时容纳万人的…一处房舍?”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巨大的宫殿,但立刻觉得荒谬。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