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尔学院，英灵殿地下深处的听证厅。
气氛庄重而压抑。环形阶梯座椅上坐满了学院的教授、各部门负责人以及学生代表。凯撒·加图索带着学生会干部坐在一侧，身姿挺拔，面容冷峻；诺诺坐在他身边，红发依旧耀眼，眼神却比平时多了几分认真。
路明非和沈炼坐在另一侧靠前的位置，路明非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不时偷偷瞟一眼主席台和对面脸色难看的安德鲁·加图索。
安德鲁确实状态极差。CC1000次列车的惊魂遭遇让他至今心有余悸，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黑眼圈。
而家族产业接连不断的“噩耗”更如同雪上加霜，让他焦头烂额，精力根本无法集中。此刻他强打精神坐在那里，却显得魂不守舍，准备好的发难说辞都念得有些颠三倒四。
帕西·加图索安静地站在安德鲁身后，依旧是那副完美秘书的模样，只是那双异色瞳深处，藏着一丝极淡的疑虑。诺玛数据库的访问失败，以及楚子航血液样本采集过程中那难以言喻的、一闪而过的凝滞感，都让他觉得事情并非完全在掌控之中。
听证会的焦点，自然是关于楚子航血统稳定性及其潜在风险的评估。
安德鲁一方出示了所能搜集到的、所有关于楚子航任务中“过度使用暴力”、“疑似血统失控”的报告记录虽然大部分关键细节都模糊不清，试图描绘出一个危险、不稳定、需要严格监管甚至清除的形象。
昂热校长这边，则由风纪委员会主席和执行部负责人出面，逐条反驳，强调楚子航每一次的“过激”行为都是在极端任务环境下为了保护同伴、完成任务所必须采取的措施，其功远大于过。
双方唇枪舌剑，争论不休。
路明非一开始紧张得要命，手心全是汗。但他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沈炼，发现这位师兄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眼前这场足以决定楚子航命运的听证会，只是一场无聊的闹剧。
这种镇定感染了路明非。他忽然想起之前经历的种种，想到沈炼那神鬼莫测的手段和永远留有后手的风格。既然师兄这么淡定，那说明……楚师兄肯定没事了吧？他慢慢放松下来，甚至有点开始走神，思考着一会儿结束去哪吃宵夜。
争论的高潮，在于那份至关重要的血液检测报告。
当帕西将那份精心保管的血液样本提交给学院最权威的医疗部门进行现场快速检测时，安德鲁眼中甚至燃起了一丝最后的希望。
然而，检测结果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经检测，”医疗部的负责人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复杂数据，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样本血液活性极佳，龙血比例虽然处于较高水平，但呈现出一种惊人的……稳定性和惰性。各种激素水平、基因表达谱均在安全阈值内，甚至比大多数A级专员的状态还要稳定、优秀！”
他推了推眼镜，补充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这种稳定性和血液中蕴含的潜在力量……甚至让我们怀疑，楚子航专员之前的血统评估可能存在偏差。他或许不是A级，而是……更高的S级！”
S级？！
全场哗然！
安德鲁猛地站起来，脸色由白转青，指着屏幕：“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错了！重新检测！”
然而，负责检测的都是学院德高望重的专家，仪器也是最先进的，结果无可争议。
帕西的眉头紧紧皱起，他看着那份检测报告，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面依旧平静的沈炼，心中的疑虑达到了顶点。那份血液……一定有问题！但他拿不出任何证据。
最后的杀手锏彻底失效。失去了“血统危险”这个最有力的攻击点，安德鲁一方再也无法对楚子航构成实质性的威胁。所有的指控都变成了苍白无力的猜测。
听证会的结果毫无悬念。楚子航被当庭宣布解除一切限制，恢复自由和一切职务。
路明非长长地松了口气，差点欢呼出来。凯撒面无表情，诺诺则撇了撇嘴，似乎觉得有点无聊。沈炼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审判楚子航，从来都只是校董会为了扳倒昂热而挥舞的一根棍子。棍子本身折了，但挥棍子的人并未放弃。
不久后，卡塞尔学院最高级别的校董会议，在更加隐秘的议事厅内召开。
巨大的圆桌旁，坐着寥寥数人，却代表着秘党乃至整个混血种世界最顶层的权力。气氛比听证会更加凝重百倍。
弗罗斯特·加图索脸色铁青，虽然他那个不成器的侄子安德鲁搞砸了一切，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发难。他强烈抨击昂热的独断专行、激进策略将学院置于危险境地，并再次以楚子航事件（尽管失败）为例，质疑昂热的领导能力和判断力。
支持昂热的校董（虽然数量较少）则据理力争，强调正是在昂热的领导下，卡塞尔学院才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果，包括成功击杀两位初代种龙王，这是千百年来未有之伟业。
双方争论激烈，互相攻讦。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昂热，却始终优雅地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品着红茶，仿佛讨论的事情与他无关。他甚至有闲心对旁边侍立的管家评价一下茶叶的产地和年份。
因为他很清楚，经过听证会的失败和一系列“意外”的打击，弗罗斯特手里已经没有了能一击致命的牌。这次会议，最多只能给他制造一些麻烦，还不足以动摇他的根基。
就在争论陷入僵局，会议似乎要以毫无结果的扯皮告终时……
一个声音，平静地插了进来。
“各位校董，或许，我们可以换个角度看待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发言者身上——那是坐在昂热侧后方，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列席会议，却一直沉默至今的沈炼。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圆桌旁每一位掌权者。
“关于龙王的威胁，关于学院的未来，我或许有一些……不同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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