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松涛掠过耳际时,我后颈的寒毛突然竖了起来。
这是被高手盯上的直觉。
自修炼九阳神功后,五感敏锐得连半里外的虫鸣都能辨清,可身后这人竟能无声无息摸到三步之内——我转身的动作看似随意,实则暗运内劲护在丹田,月光漫过肩头的刹那,看清了来者面容。
黛绮丝?我喉头滚了滚,指尖在掌心掐出半道月牙。
这位波斯总坛的叛徒、明教雪岭寒鸦堂主,此刻正倚着老松树站着,素白裙裾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脚踝上那串褪色的银铃。
她昔年号称金花婆婆时总戴黑纱,如今卸了妆,眉峰却比从前更利,像把淬过冰的刀。
教主好耳力。她垂眼盯着自己的指甲,那双手曾染过无数人的血,此刻却在月光下泛着病态的白,我在你身后站了半柱香,原以为...你这九阳神功的火候到底差了些。
我没接她的话。
黛绮丝的脾性我太清楚——偏执、记仇,当年为了给韩千叶报仇能忍辱负重几十年,如今虽挂着明教的头衔,心底怕是还藏着把秤,随时在算波斯总坛欠她的血债。
深夜来后山,总不会是为了考较我耳力。我退后半步,背对着光明顶方向,让自己的影子遮住她的视线,静帘的事,你知道多少?
她忽然笑了,银铃在踝间轻响,像极了从前在灵蛇岛那夜,她举着金花刺向谢逊时的笑:我知道波斯总坛的禁术,能让人断肢重生,能让人疯魔成刀,还能...她踮脚走近两步,发间的珍珠簪子擦过我耳垂,能让人在冰天雪地里,把千年寒玉髓当补药吞。
我心底一声。
雪莲寒玉髓——这东西我在医经里见过,说是天山极寒处的玉髓,能化百毒、增内劲,可也能蚀骨销魂,若非纯阳体质根本受不住。
波斯总坛要这东西做什么?
难道和他们的禁术有关?
你刚从波斯回来,消息倒灵通。我压着心跳,故意把话往刺里扎,他们派了多少人?
走哪条道?
黛绮丝忽然收敛了笑,从袖中摸出半块焦黑的令牌,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我安插在总坛的线人今早被灭口了,只来得及送这个。她指尖划过令牌上的纹路,那是波斯拜火教的圣焰图腾,他们要在三日后子时前拿到寒玉髓,否则...光明顶的火药炸不炸,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我捏紧那半块令牌,掌心被棱角硌得生疼。
原来三日后的爆炸只是幌子?
波斯总坛真正的目标是天山的寒玉髓,炸光明顶不过是牵制明教主力的手段!
你为何要告诉我?我盯着她的眼睛,当年你叛出波斯,是为了韩千叶。
如今韩兄弟已故,你图什么?
她忽然伸手抚上我的脸颊,指腹带着常年练寒功的凉意:我图看着波斯总坛的老东西们一个个疯魔成鬼。她的指甲掐进我皮肉里,那禁术需要活人祭,寒玉髓是引子。
他们若得手,三个月内就能用禁术造出一支不死军团——到那时,明教、中原武林,全得给我丈夫陪葬。
我抓住她手腕,九阳真气顺着经脉涌过去,逼得她后退两步:所以你要借我之手断他们的粮。
聪明人。她甩了甩发疼的手腕,银铃乱响,教主打算怎么办?
亲自去天山?
我望着光明顶方向的灯火。
杨逍在议事厅应该还没睡,赵敏的细作估计已经摸进了波斯人在中原的据点,可天山太远,等调人过去怕来不及。
静帘还关在地牢里,说不得大师的乾坤一气袋虽能防她自残,但若波斯总坛真有后手...
你留在光明顶。我松开她的手,静帘修炼的冰魄蚀心掌和禁术有关,你盯着她,比韦一笑他们更有用。
黛绮丝挑了挑眉:我为何要听你的?
因为你比我更想让波斯总坛死。我转身走向前山,你若现在反悔,我这就去地牢把静帘交给灭绝师太——峨眉和波斯的仇,可比你深。
她在身后低笑:张教主,你比我想象中更像当年的阳顶天。
我没接话。
阳顶天?
那老教主为了明教能把自己困在密道里,我可没那么伟大。
我只是清楚,若让波斯总坛拿到寒玉髓,别说光明顶,整个中原武林都要遭殃——更别说,我肩上还担着周芷若的倚天剑、赵敏的珍珠璎珞,还有地牢里那个被禁术折磨得疯癫的静帘。
等我赶到前山时,赵敏正靠在演武场的石狮子上啃糖葫芦,月光把她的狐皮大氅照得发亮:哟,我们的大教主在后山和谁私会呢?
三日后子时的火药是幌子。我把半块令牌拍在她掌心,波斯总坛真正要的是天山的雪莲寒玉髓,你派去查动静的细作,立刻改道去河西走廊,截他们的粮草。
她舔了舔嘴角的糖渣,眼神忽然冷得像刀:你要亲自去天山?
我摸出怀里的圣火令,韩先生在蝴蝶谷配的避毒丹带了吗?
天山雪线以上有冰蚕,毒性比青竹蛇厉害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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