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β-HCG?”薇薇安愣了一下,她是玛格丽特身边最亲近的女伴之一,对这个检测名称太熟悉了。
“常规排查。”医生公事公办地解释了一句,视线转向另一个刚进来送药的护士:“病人已婚?”护士点头确认。医生没有再问,又低下头查看监护仪上的数据。
玛格丽特被迅速推进了急救处置区。路易、薇薇安和随后赶到的艾蕾被挡在紧闭的门外隔离区。冰冷的金属长椅靠着冰冷的墙,白色的灯光照得人眼睛发花。空气里只剩下心电监护仪偶尔传来的单调滴滴声,穿透门板,更添焦虑。
时间像凝滞的铅块一样缓慢流淌。每一分钟都无比煎熬。路易坐不住,焦躁地在走廊里踱来踱去,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他脑子里充斥着最坏的设想:过劳?心梗?脑出血?……那些可怕的念头啃噬着他的神经。
他一拳砸在冰冷的墙壁上,骨节生疼,却无法驱散心头的恐惧。他想起玛格丽特这三天强撑时苍白的脸,想起她按着胸口的细微动作,无边的懊悔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为什么不早点坚持送她来医院?为什么让她这样拼命?
薇薇安坐在长椅上,双手绞在一起,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艾蕾脸色惨白,靠墙站着,眼神空洞地盯着急救室门上那个小小的红灯。
一个护士拿着几张刚出的报告单急匆匆地走过来。路易立刻拦住了她:“医生,里面情况怎么样?”
护士看了他们一眼,犹豫了一下,低声说:“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了。脱水情况在纠正,体温也在降。医生在里面……需要等最重要的几项结果出来做进一步判断。”她扬了扬手里的几张单子,显然还不是全部。
又过了十几分钟,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长。一个年轻些的男医生拿着一份报告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似乎有点古怪,介于谨慎和某种微妙的轻松之间。
“谁是主席同志的家属?”医生问。
“我是她丈夫!”路易立刻上前一步,声音因紧张而沙哑。
医生看了看路易,又确认了一眼手里的报告单,推了推眼镜,似乎斟酌着用词:“病人情况有好转,体温已经开始下降,意识有恢复的迹象。但还需要观察……”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报告单上那个关键数值上,“初步的验血报告显示……”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说了出来:“病人怀孕了。β-HCG值非常明显。结合目前的症状,比如持续的低热、乏力、胸口的闷痛、难以抑制的恶心感……以及最重要的,这持续高强度的精神压力和体力透支,我们高度怀疑早孕反应叠加了严重的妊娠疲劳综合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路易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冻结,一片空白。他甚至忘了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医生开合的嘴唇,仿佛无法理解那串词语的含义。
“怀……孕?” 路易的嘴唇蠕动了一下,终于艰难地吐出这个字眼。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心尖上,那强烈的刺痛感之后,是难以置信的狂喜与铺天盖地的担忧猛然炸开,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堤防。
“嗯,”医生又低头确认了一下报告数据,“是的。大约两到三周的样子。刚才给她做基本检查时也摸到一点细微的子宫增大迹象。不过最终还是要等病情稳定后做超声确认宫腔内妊娠才能百分之百确定。”
医生看着路易脸上交织着的狂喜和恐惧,理解地放缓了语气,“现在首要的是让她安静休息,补充足够的水分和能量。因为疲劳过度,身体触发了保护性机制才昏迷的。怀孕初期本身也是比较敏感的阶段,加上这样的负荷……太危险了。”
一股巨大的酸楚猛地冲上路易的鼻腔,眼眶瞬间变得滚烫。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只能发出粗嘎的喘息。怀孕了?他和玛格丽特的孩子?那个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无比渴望的小生命……竟然在这种时刻、以这样的方式降临了?
狂喜如同炽热的熔岩,在他僵冷的血管里奔涌,让四肢百骸都为之颤抖。无数欢腾的念头像烟花在脑子里炸开:他们有孩子了!沃克那个混蛋再也炫耀不成了!威廉那个总是吹嘘自己孩子的家伙也没法再得意了!玛格丽特会是什么表情?她会喜欢孩子吗?……
然而,这份滔天的喜悦,瞬间又被尖锐的恐惧狠狠刺穿!她倒下了!就在他眼前!因为他没能及时阻止她!因为那该死的工作!孩子……还有玛格丽特……她们母子都因为他一时的疏忽……
一股血腥气涌上喉头。巨大的欣喜和极端的恐惧在他胸腔里剧烈地冲撞、撕扯,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碾碎。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全靠及时伸手扶住了冰冷的墙壁才没有跌倒。他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他找回一丝清明。
“玛格丽特……”他哽咽地念出她的名字,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颤栗,“她……她和孩子……有没有事?现在……安全吗?”那双曾经在战场上镇定指挥的碧蓝色眼眸,此刻充满了脆弱的水光和深不见底的恐惧,恳求般地望着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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