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坚的话语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李狗蛋心中激起层层涟漪。万年的等待?变数?这分量太重,重到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石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只有地下暗河流淌的潺潺水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李狗蛋没有立刻去接那枚名为“坤元钥”的残破符牌。他的目光从激动而期待的年轻石锋脸上,移到沉稳却难掩沧桑的石坚眼中,最后落在那枚引发怀中戊土之烬强烈感应的物件上。符牌暗沉,边缘参差不齐,表面刻着模糊的、类似龟甲裂纹又似山川脉络的纹路,中心有一个小小的、不规则的凹槽,似乎本就残缺,或者需要另一部分拼接。
“石哨长,石锋兄弟,”李狗蛋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玄甲令乃前辈所托,我受之有愧,更不敢妄称什么‘变数’。今日出手,一是路见不平,二是……”他顿了顿,决定透露部分实情,“确实感应到此物与我身上一物有些渊源。”
他并未取出戊土之烬,但那隐隐散发出的、与坤元钥相互呼应的温热气息,以及他坦然的态度,让石坚眼中的审视又淡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宿命般的感慨。
“渊源……这就够了。”石坚长叹一声,示意石锋将坤元钥放在石桌上,然后对李狗蛋道,“李道友,此事关乎我玄龟营遗脉万年坚守的秘密,更可能牵扯极大。此地虽暂安,却非细谈之所。道友若不弃,可随我去一处地方,那里,或许能解答你部分疑惑,也能让你明白,为何这‘坤元钥’如此重要,又为何会与你产生感应。”
李狗蛋与王铁柱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愿闻其详。”
石坚安排其他族人照顾伤员、戒备四周,然后对李狗蛋和王铁柱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他们走向溶洞深处,那里有一面看起来与周围岩壁无异的石壁。只见石坚再次运转玄龟营特有的土系灵力,双手按在石壁上几个特定位置,灵力如丝线般渗入。片刻后,石壁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向内打开,露出一个向下的石阶。
“这是我族在此地的核心禁地,唯有哨长和持钥者方可进入。”石坚解释了一句,率先走入。石锋因伤势和身份所限,留在了外面。李狗蛋让王铁柱也在入口处等候,带着二哈,跟随石坚步入其中。
石阶盘旋向下,两侧石壁镶嵌着发出柔和白光的夜明珠,将通道照得透亮。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一个更为开阔的石厅。石厅中央,矗立着一块巨大的、色泽深青、宛如龟甲的石碑。石碑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字和图案,弥漫着一股沧桑厚重的气息。
“这是我玄龟营撤离此地时,最后一位营正留下的‘遗刻’。”石坚走到石碑前,语气充满了敬意,他指着石碑上的图文,开始讲述那段尘封的历史。
“万载之前,玄甲军主力于泣血谷迎战大敌,近乎全军覆没。我玄龟营,因主要负责后勤、工事构筑与部分重要物资转移,奉命提前分批撤离,以保传承不灭,并为将来可能的反击留存火种。我们这一支,携带部分物资和这‘坤元钥’,依照最高指令,撤往这陨仙山脉外围的预设据点,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区域的雏形。”
“陨仙山脉,在远古时期曾有仙神陨落,法则混乱,煞气弥漫,环境极端恶劣,但也正因如此,成了躲避追剿、藏匿行踪的天然屏障。我族先辈在此依仗山脉地势和先祖留下的阵法,构建了庞大的地下防御体系,称为‘九窟十三垒’。”
石坚的手指划过石碑上一幅复杂的、类似蜂巢结构的地图,“潜流营地,只是最外围的一个小小哨点,属于‘十三垒’中最不起眼的一个。真正的核心,是深处的‘九窟’,那里不仅储存着更多的物资、典籍,更重要的是,传言封印着与‘薪火’相关的其他线索,甚至是……部分沉睡的英灵或传承。”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痛惜:“然而,万年岁月太过漫长。山脉环境持续恶化,煞气侵蚀,地脉变动,加上外部势力(如沙煞团、血牙,以及更神秘的势力)不断渗透、挤压,我族生存空间日益狭小,人口凋零,传承断续。许多‘垒’已失守,‘九窟’的入口也因阵法能量衰退或地形剧变而大多迷失、封闭。这‘坤元钥’,便是开启通往‘九窟’深处某个关键节点的凭证之一,据说它能感应‘薪火’气息,指引方向。”
“血牙沙匪追杀我们,正是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坤元钥’在我族手中的消息。”石坚看向石桌上的残钥,眼神复杂,“它是我族希望之所系,却也是招灾引祸的根源。万年来,我们如同黑暗中的守夜人,守着这残钥,守着这日渐残破的基业,等待着……一个或许永远不会来的转机。”
说到这里,石坚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李狗蛋身上,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期待:“直到今日,直到你出现,李道友。你持有最高级别的玄甲令,你身上有能引动坤元钥感应的物品(他虽未明说,但意思明显),你拥有强大的实力……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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