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秦淮的夜裹着水汽,画舫“逐波”号浮在水面上,灯影映得舱内的宣纸都泛着暖光。清砚(林越)握着狼毫,笔尖悬在纸上,墨滴迟迟未落——他本想画幅并蒂莲,可笔锋转了三次,都只在纸上晕开一团模糊的墨,像极了那些总在夜里冒出来的、抓不住的记忆碎片。
舱门“吱呀”被撞开,带着风的凉意涌进来,也把个穿水绿罗裙的姑娘推到了他面前。姑娘发髻散乱,裙摆沾着泥水,左臂还渗着血,却死死攥着块绣帕,帕角露出半朵并蒂莲的针脚。她抬头时,清砚的呼吸突然顿住——姑娘耳后那块淡红色的狐尾胎记,在灯影里像团跳动的小火苗,瞬间烧得他心口发紧。
“先生,求您……藏我一下。”姑娘的声音发颤,却带着股韧劲,目光扫过桌上的宣纸,突然定住,“您也画并蒂莲?”
清砚放下狼毫,指尖划过纸上的墨团,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嗯,总觉得该画这个,却总画不完整。你呢?这块帕子……是你绣的?”
姑娘攥紧绣帕,指节泛白:“是我娘留给我的,她说等我遇到能补完这朵莲的人,就不用再躲了。”她往舱外瞥了眼,脸色更白,“后面有人追我,他们说我是‘噬界珠的钥匙’,要抓我去换药引。先生,您知道‘噬界珠’是什么吗?”
“噬界珠?”清砚的手猛地攥紧,笔杆在掌心硌出印子。这个词像道惊雷,炸得他脑海里的碎片突然晃了晃——他好像在某个满是禁制的墓园里听过,在某个飘着魔雾的位面里听过,甚至在某个金銮殿的梦里,也有人对着穿龙袍的自己喊过“守住噬界珠,守住她”。可这些画面刚要清晰,又像被画舫外的水波晃散,只留下心口一阵闷疼。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清砚起身,把姑娘往舱后的暗格推,“你先躲进去,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姑娘却没动,反而把绣帕塞到他手里:“先生,我叫阿璃(青璃)。若他们问起,您就说没见过我——这帕子您拿着,若……若我能活下来,再找您要回来。”
清砚捏着绣帕,布料的触感带着阿璃的体温,像团暖雾裹住了他的指尖。他还想再说什么,舱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着粗哑的呼喊:“‘逐波’号!给老子搜!要是藏了‘钥匙’,把船拆了都要找出来!”
阿璃刚要躲,舱门已被踹开,四个穿黑衫的人闯进来,为首的面罩上绣着个狰狞的“噬”字,手里的弯刀映着灯影,泛着冷光。他扫过清砚,目光最后落在舱后的暗格上,冷笑一声:“清砚先生,久闻您的画名,可别为了个来路不明的姑娘,坏了自己的名声。”
清砚挡在暗格前,手里还捏着那支狼毫,却像握着玄元大陆的残剑般坚定:“我这画舫上,只有笔墨纸砚,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没有?”黑衣人往前走了两步,弯刀的刀尖划过桌角,木屑簌簌落下,“那桌上的绣帕,是谁的?还有你纸上那团墨——我记得‘钥匙’的帕子上,就绣着并蒂莲,先生这是想替她画完?”
暗格里传来轻微的响动,清砚的心猛地一提,声音也冷了几分:“不过是块普通绣帕,你们何必揪着不放?她只是个逃难的姑娘,不是什么‘钥匙’。”
“普通姑娘?”黑衣人嗤笑,突然挥刀指向暗格,“那你敢让我搜搜这暗格吗?要是搜不到人,我给先生赔罪;要是搜到了……”他的刀顿了顿,“就请先生跟我们走一趟,看看这‘普通姑娘’,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阿璃突然从暗格里冲出来,手里攥着根船桨,虽然手抖得厉害,却直直对着黑衣人:“别找他!我在这里!你们要抓的是我,跟他无关!”
清砚立刻拉住她,把她护在身后:“你别冲动!他们要的是我,不是你——”
“你胡说!”阿璃打断他,眼眶通红,“他们从江南追到秦淮,喊了一路‘抓噬界珠的钥匙’,我怎么可能让你替我顶罪?先生,你不过是个画师,没必要卷进来!”
黑衣人看着两人相护的模样,突然笑了:“倒是情深义重。可惜啊,今天你们俩,一个都走不了!”他挥了挥手,另外三个黑衣人立刻冲上来,弯刀直逼阿璃。
清砚想都没想,抓起桌上的砚台砸过去,正好砸中一个黑衣人的额头。那人闷哼一声倒地,剩下的两人见状,刀势更狠,直劈清砚的肩膀。阿璃突然扑过来,用船桨挡住刀,船桨被砍出个缺口,她却咬牙喊道:“清砚先生!你快想起来!你不是画师!你是……你是林越啊!”
“林越?”这两个字像道闪电,劈开了清砚脑海里的迷雾。所有的记忆突然涌了上来——玄元大陆杂役院的轮回珠,万妖谷里青璃的血脉觉醒,陨神之地鸿蒙鼎的微光,界海深处噬界虫的嘶吼,还有九世里每一次的重逢:金銮殿上的帝王与皇后,江南雨巷的书生与绣娘,边关古驿的戍卒与驿卒……那些画面不再是模糊的碎片,而是像刻在骨血里的烙印,清晰得能看清阿璃每一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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