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城外的风,带着凉意,卷起地上的枯草碎屑,扑在马昕的青布长衫上。
他刚从吴王府的朱漆大门出来,脚步没半分停留,直奔十里外的常遇春大营
——朱元璋亲自嘱咐的事,耽误不得,尤其是关乎元朝使者和王保保骑兵的大事。
离大营还有半里地,就听见震天的呼喝声。
马昕抬眼望去,只见校场上黑压压一片军士,玄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光,长枪列阵如林,
骑兵冲锋时,马蹄踏得地面咚咚作响,连阵型都没乱过半分。
有个满脸虬髯的校尉挥着马鞭吼:“都给老子拿出真本事!今日练不好,晚上别想吃饭!”
话音刚落,他自己先翻身上马,带头冲了出去,身后的士兵们嗷嗷叫着跟上,气势如虹。
“这常遇春的兵,果然名不虚传。”
马昕暗自点头,刚走到营门,守营的亲兵就笑着迎上来:“马军师!将军早吩咐了,您一到就直接请进大帐!”
掀帘进帐,一股热气混着茶香扑面而来。
常遇春正光着上身,古铜色的胸膛上一道伤疤,他手里捏着杆毛笔,正对着舆图写写画画,
见马昕进来,立刻扔下笔,抓过一旁的布衫胡乱套上,大笑着上前:“军师可算来了!
王爷那边怎么说?元朝那使者,真的到了?”
马昕坐下喝了口热茶,缓了缓气道:“殿下答应你出兵了。
不过这使者是来探虚实的,想拖到镇江府的王保保麾下,带两万骑兵来援,咱们得早做打算。”
“拖?”
常遇春嗤笑一声,大手拍在舆图上,震得茶杯都晃了晃,
“他们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不过王保保那两万骑兵,倒真是块硬骨头
——全是蒙古精锐,马术精湛,冲击力能顶得上咱们三倍步兵。”
正说着,帐帘“哗啦”一声被掀开,一个黑甲少年大步闯进来,脸膛俊朗,眼神却带着股不服输的桀骜,
进门就嚷嚷:“将军!周百户操练时偷懒,还说您定的规矩太严,我跟他理论,他居然敢跟我动手!”
来人正是蓝玉,才二十出头,凭着一身好武艺和敢打敢冲的性子,在军中崭露头角,就是脾气太烈,眼里揉不得沙子。
常遇春眉头一挑,却没动怒,只是沉声道:“蓝玉,你先别急。
周百户是老兵,当年打采石矶的时候,箭穿了腿还冲在最前面,他不是偷懒,是嫌操练强度不够,故意跟你较劲呢。”
蓝玉愣了愣,挠了挠头,脸上的桀骜褪去大半:“哦……
是末将莽撞了,回头我跟周百户赔个不是。”
马昕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常将军这治军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麾下全是些桀骜不驯的汉子,却被你管得服服帖帖。”
常遇春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无奈,却又透着自豪:“这些弟兄,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个个有血性,也个个有脾气。你跟他们来硬的,他们能跟你拼命;
你得懂他们——平时操练严,是让他们上阵能活着回来;
打仗时我冲在最前面,是让他们知道,我常遇春跟他们一起扛。这样,他们才肯认你这个将军。”
蓝玉在一旁点头如捣蒜:“可不是嘛!上次打张大头,大将军胳膊被砍了一刀,还提着刀往前冲,
我们这些当手下的,还有什么理由后退?
对了马军师,那元朝使者后天来,咱们怎么对付?
总不能让他看出咱们的底细吧?”
马昕放下茶杯,神色凝重起来:“后天正式会面,表面上要客气,跟他们谈归降的条件,先把他们稳住。
暗地里,把营里的精锐都藏到后营,只留些老弱操练,让他们以为咱们兵力空虚,放松警惕。
等他们以为能等王保保来援,咱们就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好主意!”
常遇春一拍大腿,眼睛亮了,
“就该这么办!不过镇江府离应天只有百里,王保保的骑兵日夜兼程,最多三天就能到,咱们得赶在他来之前布置好。”
蓝玉立刻往前一步,抱拳道:“大将军!
末将愿带一队骑兵,去镇江府外埋伏!等王保保的骑兵过来,先杀他们个下马威!”
常遇春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你性子太急,王保保老谋深算,又熟悉骑兵战术,你去了怕是要吃亏。
再说,咱们现在的兵力,还不能分兵出去——得集中力量,先应付使者,再等王保保自投罗网。”
马昕点点头,附和道:“常将军说得对。
王保保的骑兵机动性太强,硬拼不是办法。咱们得把主战场放在镇江府外,
那里地形咱们熟,还能依托营垒防守。
等使者走了,咱们就把兵力调到东郊的落马坡,那里两边是山,中间只有一条窄路,最适合打伏击。”
“落马坡?”
蓝玉眼睛一亮,“那地方我去过!路窄得只能容两匹马并行,只要咱们在山上埋伏好弓箭手和绊马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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