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八年的盛夏,烈日炎炎,帝国的新政在深化推进中,持续激发着各方面的活力与矛盾。年轻一代的砥柱们,在各自领域面临的挑战愈发具体而微,他们的决策与行动,不仅关乎一时一地的得失,更在塑造着帝国未来的制度与格局。
宗人府英才馆的影响力与日俱增,已然成为宗室子弟获取实缺的重要途径。然而,随着入学人数增多,水平参差不齐,如何公平、有效地选拔真正的人才成为新的难题。魏国公徐允贞与宗人府宗令(通常由亲王兼任,此处可设为一位相对开明的郡王)经过反复商讨,并奏请皇帝批准,推出了更为严格的“升等考”制度。
此制度规定,英才馆学员需经过“初识”(基础经史、算学)、“通略”(实务案例分析与策论)、“专长”(自选格物、经济、舆地或兵法一科深入考核)三轮考核,综合评定为“上等”、“中等”、“下等”。唯有获得“上等”评定者,方有资格被吏部、兵部优先选任重要实缺;“中等”者可任次要职位或继续深造;“下等”者则需重修或劝退。
此规一出,尤其在那些习惯了靠祖荫、走关系的上层宗室中引发了不小的震动。一位权势煊赫的亲王,其嫡孙在“通略”考中因策论空泛、不切实际而被评为“中等”,亲王亲自出面说情,希望宗人府能“酌情通融”。
面对这位皇叔祖的压力,徐允贞并未退缩,她与宗令一同面见亲王,态度恭敬却立场坚定:“王爷,英才馆设立之初衷,便是要选拔真正能任事之才,为宗室开一新途。若今日为一人破例,则馆规如同虚设,何以面对天下宗亲?何以向陛下交代?世子天资聪颖,只需沉下心来,多接触实务,下次定能取得上等。此非阻其前程,实乃助其夯实根基,望王爷明察。”
她的话语柔中带刚,既维护了规则的严肃性,又给足了亲王面子,更点破了溺爱反而可能耽误子弟成长的道理。亲王虽心有不悦,但在皇帝明确支持新政的背景下,终究未能强求。此事传开,英才馆的规矩算是真正立住了,那些试图凭借身份走捷径的宗室子弟不得不收敛心思,开始真正重视起馆内的学业。旧藩势力维护特权的“最后壁垒”,在规则与实绩面前,出现了裂痕。
北海方向的开拓并非一帆风顺。朱由检派出的“北海忠勇营”在一次深入勒拿河支流侦察时,与一支规模相当的罗刹哥萨克探险队遭遇。双方在密林与河滩间爆发了激烈战斗。罗刹人火器精良,作战悍勇;而“忠勇营”则凭借对地形的熟悉、明军军官的战术指挥以及土着战士的悍不畏死,与之展开了殊死搏杀。
战斗异常残酷,箭矢与铅弹横飞,刀光与斧影交错。一名鄂温克神箭手在树上精准地点射罗刹火枪手,而一名明军小旗官则组织排铳齐射,压制敌方冲锋。最终,凭借更灵活的战术和顽强的意志,“忠勇营”以伤亡近三成的代价,击溃了这支罗刹队伍,毙伤俘敌数十人,并缴获了部分地图和日志。
消息传回镇北堡,朱由检既为损失痛心,更为“忠勇营”的表现感到振奋。他亲自为阵亡将士主持了祭奠仪式,重重抚恤其家属,并为立功者颁发了双倍奖赏和特制的“北海勇士”银牌。此战,虽然规模不大,但意义非凡。它证明了朱由检构建的“以夷制夷、混编精训”模式的可行性,“忠勇营”在血与火的淬炼中真正成长为一支可靠的尖刀力量。罗刹人也通过此战意识到,大明在北疆的渗透已非小打小闹,其前沿存在已然巩固,未来的冲突将更加常态化、激烈化。
天津卫,巨大的船坞内,龙骨初具。依据张献忠的蓝图和王承恩的全力推动,大明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远洋贸易舰队”开始了建造。首批计划建造四艘大型“福船”改进型的“泰昌宝船”,载重量更大,结构更坚固,预留了更多的炮位。与此同时,“大明海事学堂”(天津堂)的首批近百名学员,在经过近一年的严格培训后,即将迎来结业考核。
这一日,朱常洛再次携太子朱由楧莅临天津。他们不仅视察了船坞工程,更亲自观摩了海事学堂的结业演武。学员们需在模拟的复杂海况下操纵帆缆、辨识星象、测算航速,并进行火炮模拟射击和接舷战演练。太子朱由楧看得目不转睛,尤其对学员们使用的、融合了西洋象限仪和大明传统牵星板优点的“泰昌航海仪”表现出浓厚兴趣。
王承恩禀报:“陛下,此批学员结业后,将优先配备至新造宝船及现有水师主力舰艇,充任舵手、炮长、导航等关键职务。假以时日,我大明水师纵横四海,非复虚言!”
朱常洛颔首,对太子道:“楧儿,看到了吗?海权之基,在于舰船,更在于人才。无舰船,则如虎无爪牙;无人才,则如舟无舵手。此学堂,便是我大明未来海疆之基石。” 太子的心中,对“制海权”的理解,从书本概念变得更加具体而深刻。帝国的海洋战略,正在舰船的钉锤声与学堂的演武声中,一步步从蓝图走向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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