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卑职身份牌于黑风峡失落…但陷阵营周超校尉、队正王逵皆可作证!大人可行文询问!”荀渭毫不犹豫地将王逵抛了出来。他赌雷校尉与王逵并非一路,甚至可能有所龃龉。让王逵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既是将烫手山芋扔回去,也是试探。
果然,听到王逵的名字,雷校尉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冷哼一声:“王逵?哼…”他似乎对王逵颇为不屑,但这也间接说明两人并非同党。
雷校尉沉吟起来,目光再次扫过那份海捕文书,又看看跪在地上、看似惶恐无助却脊背挺直的荀渭。此事确实蹊跷。时间地点存在矛盾,且一个边军陷阵营的士卒,如何能跨越千里回北都作案?但海捕文书程序严谨,印信齐全,也绝非儿戏。
是有人冒名顶嫁?还是这荀渭隐藏极深?或是…北都那边出了什么别的变故?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新唐书·魏徵传》
雷校尉并非莽夫,深知官场黑暗,构陷之事屡见不鲜。这荀渭虽来历不明,懂得些阴诡手段,但观其近日言行,刻苦坚韧,于审讯胡探马一事上也算立下功劳,不像大奸大恶之徒。反倒是那陷阵营的王逵,风评素来不佳…
但无论如何,海捕文书已到,他不可能公然违抗。
“兹事体大,真伪难辨。”雷校尉最终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在本将查明真相之前,需将你收押看管。若你果真冤枉,本将自会为你申辩。若你所言有虚…”他眼中寒光一闪,“军法无情!”
“谢大人!”荀渭立刻重重叩首,心中稍定。收押看管,而非立刻锁拿移送,这已是目前最好的结果,至少赢得了喘息和时间。
“来人!”雷校尉喝道,“将荀渭押入诫卫营,单独看管,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其余人等,继续操练,不得妄议此事!”
两名如狼似虎的雷校尉亲兵立刻上前,将荀渭架起。
“荀哥!”老十七惊恐地喊道。
荀渭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安心。
秦岳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荀渭被带离了校场,关进了军营角落一处守卫森严的石屋——诫卫营。屋内只有一床一凳,冰冷简陋,但比起陷阵营的窝棚,已算干净。
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落锁声清晰可闻。
外界的光线与声音被隔绝,只剩下无尽的死寂与冰冷。
荀渭缓缓走到石床边坐下,一直强撑着的镇定瞬间瓦解,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浸透重衣。
不是怕,是怒!是恨!是滔天的担忧!
苏晚晴…苏晚晴…这个名字在他心中疯狂呐喊。她怎么样了?那“弑主”的罪名从何而来?是她出了意外,有人拿他顶罪?还是…这根本就是冲着她去的阴谋,而他只是被顺带碾死的一只蝼蚁?!
前世她予他温暖,却因他寒门身份,连累她名声受损,最终…最终他似乎听闻她郁郁而终…那是他前世至死都无法释怀的痛楚与愧疚。
难道这一世,因为他这只重生蝴蝶的翅膀,竟让她更早地遭遇了不测?!
不!不可能!绝不可以!
无穷的暴戾与杀意在他胸中翻腾,几乎要冲破胸膛!他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回北都,杀尽所有可能伤害她的人!
但他不能。他如今自身难保,深陷囹圄,背负滔天罪名。
是王逵?“秃鹫”?还是北都相府中那看不见的敌人?或者…是那最终揭示“虚拟世界”的幕后黑手,在现实中的投影已经开始干预?
无数念头杂乱纷呈,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那枚冰冷的金属碎片,紧紧攥在手心,那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蔓延,勉强压制着他沸腾的杀意和混乱的思绪。
还有那张古老的皮革地图。
他将两者并排放在冰冷的石床上。碎片幽光暗蕴,纹路精密非人;皮革古老斑驳,图案扭曲诡异。
“非人之工…墟…”
他喃喃自语,目光在两件超越常理的物品上游移。
现实的追杀,构陷的罪名,深宫的佳人,诡谲的遗迹…这一切,难道有什么联系?
自己这个重生者,究竟卷入了何等巨大的漩涡之中?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今身陷囹圄,外界信息断绝,必须利用好这唯一可能争取到的时间。
雷校尉是关键。他看似铁面无私,却并非毫无破绽。他对王逵的不屑,对军功的看重,以及对自己那点“ usefulness ”的认可,都是可以利用的点。
如何进一步获取他的信任?甚至…将他拉入自己的阵营?
荀渭的大脑飞速运转,将入营以来所有关于雷校尉的信息碎片拼接起来:治军严明,却并非刻板;重视实务,厌恶虚饰;对北都方面似乎并无太多敬畏,甚至隐隐有些排斥…
或许…可以从“边患”入手?展现自己更大的价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