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常建《题破山寺后禅院》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苏轼《前赤壁赋》_
无边的白光如同温暖的潮水,包裹着、洗涤着、同时也吞噬着一切感知。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不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当那剥夺一切感官的强光终于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时,荀渭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全新的、绝对寂静的土地上。
传送带来的剧烈空间扭曲感尚未完全消退,令他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他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全靠一股意志力强行支撑住身体。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如同苏醒的毒蛇,再次疯狂噬咬着他的神经,提醒着他之前那场豪赌般的“逆流”所带来的惨重代价。
心脉间,那缕白金火种已然微弱到近乎感知不到,只剩下一点灼热的余烬,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而背后那黑匣,在经历了最后那场狂暴的能量喷发后,似乎也陷入了某种极度的“疲惫”之中,沉寂无声,连那冰冷的低语都暂时消失了,只留下一片死寂的空洞感,反而更让人不安。
他迅速环顾四周,心脏不由地微微一沉。
白霁云不见了。
显然,那场仓促而不稳定的传送,并未能将两人送至同一地点。他被单独抛到了这个未知之处。
一股强烈的孤寂与警惕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此刻所处的,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封闭的环形空间。规模远不如之前的星枢大殿那般宏伟到令人绝望,却也绝非狭小。穹顶呈完美的半球形,同样由那种光滑冰冷的黑色材质构成,但并未镶嵌星辰图,而是均匀地散发着一种柔和的、令人心安的白光,照亮了此处的一切。
空气清新而洁净,温度适宜,带着一种空山新雨后的微凉,没有任何污秽或邪恶的气息,甚至比之前的“净室”还要令人舒适。这里仿佛是一个被时光遗忘、也被外界灾难彻底忽略的绝对安全之所。
环顾四周,环形墙壁并非完全光滑,而是排列着一扇扇紧闭的、造型古朴厚重的银白色金属门扉,门上刻印着无法理解的符号,似乎通往不同的功能舱室。一些地方还陈列着低矮的平台,上面放置着一些静默的、结构奇特的仪器,大多已然熄灭,只有少数几台还有着极其微弱的指示灯在闪烁。
空间的中央,是一个微微高出地面的圆形平台。平台上,并非控制台,而是一张造型简洁、却透着无上威严的座椅——与其说是座椅,不如说更像是一个…王座。王座由一种暗银色的、非金非木的材质雕琢而成,线条冷硬,椅背高耸,扶手宽阔,上面依稀可见一些早已黯淡的复杂纹路。
整个环境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这里曾经拥有极高的权限和重要性,但如今,只余下死寂与空旷。
荀渭强忍着伤痛和虚弱,小心翼翼地在原地等待、感知了许久,确认没有任何活物或明显的危险迹象后,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警惕之心并未放下。他缓缓地移动脚步,开始探索这个环形空间。
他首先尝试推动那些银白色的门扉,但它们都锁死了,坚固异常,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撼动分毫。那些尚有指示灯闪烁的仪器,其操作界面上的符号也完全无法理解,尝试触碰也没有任何反应。
最终,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空间中央的那个平台,以及那张孤零零的“王座”。
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从那王座之上传来。并非能量波动,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命运指引般的呼唤。
他缓步走上平台,靠近那张王座。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这张座椅的非凡。它冰冷、沉默,却仿佛蕴含着某种沉淀了万古岁月的重量与秘密。椅背上的纹路靠近看,似乎描绘着星辰的诞生与湮灭,文明的兴起与衰落,充满了一种宏大的悲怆感。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王座那宽阔的右手扶手之上。
那里,并非光滑一片,而是有一个清晰的、微微向内凹陷的掌印痕迹。掌印的轮廓修长,似乎与他的手型…隐隐契合?
而在那掌印的中心,镶嵌着一块拇指大小、呈不规则多面体、通体漆黑如墨、却又仿佛内部蕴含着无尽星空的奇异晶石。
荀渭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鬼使神差地,他缓缓伸出了自己那沾满血污和尘土的右手,向着那个掌印凹陷,慢慢地、慢慢地放了上去。
尺寸,竟然完美契合!
就在他的手掌完全贴合那掌印的瞬间——
嗡!
他背后那一直死寂的黑匣,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冰冷、都要纯粹、都要古老的意志波动,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史前巨兽,骤然苏醒了一丝!
与此同时,他手掌下的那块漆黑晶石,猛地亮起!内部那无尽的“星空”瞬间被点燃,散发出幽暗却深邃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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