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琥珀。
顾清源汇报完毕后,是长达十分钟的沉默,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窗外的雨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滂沱,密集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沉闷而持续的轰鸣,像是为这场决定国运的会议擂响的战鼓。
几位执掌神州方向的老人,脸上再无平日里的从容与沉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们的眉头紧锁,目光深邃,仿佛要穿透眼前的现实,窥见那迷雾重重的未来。
每个人的脑海中,都在进行着一场风暴般的思考,权衡着利弊,揣度着那“灵气复苏”四个字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机遇与深渊。
终于,居中而坐的周老缓缓动了。
他没有看任何人,而是慢悠悠地从中山装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包没有商标的香烟。
这个动作在此刻庄严肃穆的会场里,显得格外突兀。
坐在他侧后方的会议记录秘书,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轻声提醒道:“大长老,您的健康……”
话未说完,周老微微侧过头,一道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威严的目光扫了过去。
那目光并不锐利,却让经验丰富的秘书瞬间噤声,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周老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然后用一个老式的金属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燃。
橘红色的火苗跳跃了一下,映照出他眼角的皱纹和目光中的决绝。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吸入肺腑,仿佛要将胸腔里的沉重一并燃烧。
随即,他将那包烟随手丢在了光滑的会议桌面上,烟盒滑过桌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都抽一支吧,提提神。”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打破了长时间的沉寂。
几位早已戒烟多年的领导人,默不作声地伸出手,各自从烟盒里取了一支烟。
一时间,打火机的“啪啪”声此起彼伏,宽敞的会议室里很快便烟雾缭绕。
淡蓝色的烟雾升腾,模糊了老人们严肃的面容,却让那股压抑到极点的气氛,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顾清源屏住呼吸,看着这不同寻常的一幕。
她看到一位主管经济的领导人,夹着烟的手指微微颤抖,目光放空,显然在急速盘算着全球经济格局颠覆后的应对之策;
另一位负责意识形态和宣传的领导人,眉头拧成了疙瘩,似乎在思考如何在不引起社会震荡的前提下,逐步引导十四亿人民接受一个全新的世界观;
那位军方的代表,眼神锐利如鹰,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动着,仿佛在模拟未来可能出现的、超越现有军事理论的战场形态……
每个人肩上都仿佛压着千钧重担,因为这不再是普通的国策调整,而是关乎文明航向的抉择。
周老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烟雾笼罩着他,让人看不清他的具体表情,只能感觉到那股如同磐石般沉重的决心在一点点凝聚。
窗外的雷声隆隆滚过,一道刺眼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会议室,映出众人肃穆的身影,旋即又归于昏暗,只有烟头的红点在昏暗中明明灭灭。
终于,周老将手中的第三支烟蒂,狠狠地摁灭在了水晶烟灰缸里,动作果断,仿佛也摁下了心中最后的犹豫。
他抬起头,烟雾渐渐散去,露出那双饱经风霜却依旧清澈坚定的眼睛。
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同僚,也扫过紧张等待的顾清源。
那一刻,顾清源仿佛看到,这位老人的脊梁挺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直,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油然而生。
他知道,必须做出决断了,而这个决断的重量,可能需要整个民族用未来百年来承担。
周老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同志们,情况已经很清楚。我们面对的,不是局部危机,不是技术革命,而是时代浪潮的转向。逃避无用,畏惧更无用。既然变革已至,我华夏唯有迎头赶上,方能于惊涛骇浪中,把握自己的命运!”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开始发布命令:
“第一,战略定性与机构设置。”
“立即将‘应对灵气复苏现象’确立为国家最高优先级、长期性、全局性战略任务,代号‘启明’。成立‘国家超常态事务管理与发展委员会’,简称‘超委会’,由我直接领导,老秦任常务副主任,统筹一切相关事宜。超委会拥有超越部委的权限,可调动全国一切必要资源。此事,列为绝密中的绝密,保密等级‘龙渊’。”
此言一出,众人凛然。“超委会”的设立和“龙渊”密级,意味着国家机器将围绕此事进行最深度的重组和动员。
“第二,科学论证与理论研究。”
“由科学院、工程院牵头,联合国内所有顶尖高校、研究机构,成立‘灵理研究所’。首要任务: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时间内,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证实‘灵气’的客观存在,量化其性质,探索其与应用科学的结合点。不要被现有科学范式束缚,允许大胆假设,谨慎求证。同时,重启并加强对于古籍、传说、民俗中相关记载的系统性、科学性整理与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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