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城的黎明,是在血腥与肃杀中到来的。靖王宇文战手持蟠龙玉玺,以雷霆手段肃清宫闱,睿王府明面上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参与叛乱的幽冥鬼卒与暗桩被尽数诛灭,人头滚滚,血染长街。九门紧闭,全城戒严,铁甲士兵巡逻不绝,往日繁华的帝京此刻鸦雀无声,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靖王府,如今已成了实际上的权力中心。议事厅内,烛火通明,靖王端坐主位,虽面带疲惫,眼神却锐利如鹰。厉先生、南宫羽等核心心腹肃立两侧,气氛凝重。
“殿下,睿王府主要党羽已基本清除,但其本人下落不明,恐已潜逃出京。”厉先生沉声禀报,“根据审讯俘虏所得,其在京畿各营、六部衙门乃至宫内,仍埋有部分极深的暗线,尚未完全挖出。此外,西南方向……暂无消息传回。”
靖王手指轻叩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宇文智经营多年,根深蒂固,必有后手。传令下去,悬赏通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各营、各部彻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至于西南……”他眉头紧锁,林正孤身前往幽冥古城,至今未归,令他忧心不已。
“报——!”一名影卫疾步入内,“殿下,林正公子已返回听风小筑!”
靖王霍然起身:“快请!不,本王亲自去!”
听风小筑内,林正脸色苍白,盘膝调息,气息虽已平稳,但神魂的损耗依旧明显。阿芜守在一旁,见他归来时浑身浴血、气息萎靡的样子,心疼不已,此刻见他无大碍,才稍稍安心。
靖王与厉先生匆匆赶到,见林正虽虚弱却性命无忧,均松了口气。
“林小友,辛苦你了!西南情况如何?”靖王迫不及待地问道。
林正缓缓睁开眼,将幽冥古城所见——庞大的血祭祭坛、即将苏醒的化神幽冥意志、皇甫雄剑灵燃魂阻敌、以及自己最终破坏祭坛核心的过程,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略去了自身道种涅盘的细节,只说是凭借秘术与机缘侥幸破坏。
饶是如此,靖王与厉先生听完,亦是心惊肉跳,后背发凉。
“化神幽冥……血祭万灵……宇文智竟疯狂至此!”靖王一拳砸在桌上,眼中杀意沸腾,“若非小友力挽狂澜,中州危矣!皇甫将军忠魂护国,可敬可叹!本王必奏明父皇,为其正名,厚待其族!”
“殿下,祭坛虽毁,化神幽冥苏醒被延迟,但其意志犹存,暗影阁根基未损,睿王潜逃,后患无穷。”林正提醒道,“当务之急,是巩固京畿,稳定朝局,同时需派精锐前往西南,彻底扫荡幽冥古城残余,以防其死灰复燃。”
“小友所言极是!”靖王重重颔首,“京畿之事,本王已有安排。西南……厉先生,立刻持我手令,调镇荒军精锐,由王副将率领,火速开赴葬神谷,清剿幽冥余孽!务必找到睿王下落!”
“是!”厉先生领命而去。
这时,南宫羽上前低声道:“殿下,太子殿下那边……多次派人来问,欲与殿下商议……后续朝政安排。”
靖王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太子此时想来摘桃子?经此一夜,谁还不知他宇文铭懦弱无能?父皇虽未明言,但将玉玺和肃清大权交予自己,态度已然明朗。
“告诉东宫的人,本王忙于平叛善后,无暇他顾。朝政之事,请太子殿下暂代父皇,依祖制处理便是。”靖王淡淡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他如今手握兵权,掌控京畿,已无需再看太子脸色。
南宫羽会意,躬身退下。
安排妥当后,靖王看向林正,神色郑重:“林小友,此次若非你与阿芜姑娘鼎力相助,本王与中州恐已万劫不复。此恩,宇文战没齿难忘!从今日起,你二人便是我靖王府最尊贵的客卿,见本王如见本王亲临!一应资源,任凭取用!待局势稳定,本王必向父皇为你请功,封侯拜爵,亦不在话下!”
林正微微欠身:“殿下言重了。铲除幽冥,护卫苍生,乃分内之事。林某不求封赏,只愿中州能恢复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靖王闻言,眼中赞赏之色更浓。不居功,不贪权,此子心性,远超常人。
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后,靖王才起身离去,留下林正与阿芜静养。
待众人走后,林正对阿芜低声道:“阿姐,事情恐怕还没完。我破坏祭坛时,感应到那化神幽冥的意志虽受创,却并未消散,反而更加暴戾。而且……皇宫里,似乎还隐藏着一股极深的恶意。”
阿芜蹙眉:“你是说……”
“那个最后出现的老太监……”林正目光深邃,“我道种有所感应,其气息……与幽冥有些相似,却又更加隐晦诡异。睿王虽败,但这盘棋,或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棋手。”
阿芜心中一凛,腕上碧鳞蛟也发出不安的低嘶。
就在林正与阿芜暗自警惕之际,皇宫深处,养心殿旁一间不起眼的值房内。
那名曾在混乱中露出诡异笑容的老太监,正恭敬地跪在一名身着朴素宫装、气质雍容华贵的老妇人面前。老妇人手持佛珠,面容慈祥,眼神却深不见底。
“娘娘,靖王殿下已掌控全局,睿王败逃,太子……不足为虑了。”老太监低声道。
老妇人缓缓拨动佛珠,嘴角勾起一丝莫测的笑意:“战儿这孩子,倒是没让哀家失望。不过……陛下这病,拖了这么久,也该有个了结了。宇文智那个蠢货,正好替我们扫清了不少障碍。接下来……该轮到哀家,为这宇文家的江山,选一个真正‘合适’的皇帝了。”
她抬眸,望向养心殿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
“去,把陛下今日的‘安神汤’,加一份‘料’送过去。记住,要慢……慢……来。”
老太监躬身:“奴才明白。”
暗流,从未停止涌动。帝京的风云,在看似平息的表面下,正朝着更加莫测的方向发展。而刚刚经历大战、亟待恢复的林正,注定无法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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