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权力帮全心为李沉舟而没有私心者,怕是也没几个人了。
他算一个。
柳随风深吸一口气,“是,随风早知一切都瞒不过帮主。”
他略微停顿,组织着语言,定不能全盘托出触及底线,但又不可有不实之处。
“我与萧家有旧怨,此事帮主您也知晓几分。”
“此前奉命处理与北荒有所勾结的长乐镖局,行动中遭属下背叛,身受重伤,险死还生之际,恰被萧家三公子萧秋水所救。”
李沉舟眼神微动,并未打断,静待下文。
“为了探查英雄令的下落,我便顺势隐匿身份,留在了萧家。”
“后来确知英雄令就在萧家之内,本打算伺机取得,带回献给帮主……”
柳随风的语气在这里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凝滞,像是触及了某个深藏的秘密,“但,因为另一件事,我……耽搁了。”
“何事?” 李沉舟追问道。
柳随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压抑。
“是关乎当年百草谷满门被灭的真相。随风近来查到新的线索,当年的真凶,恐怕另有其人。”
内堂的空气仿佛瞬间又冷了几分。
赵师容轻轻吸了口气,显然也知道这段过往对柳随风意味着什么。
李沉舟的身体微微前倾,白发从他肩头滑落几缕,阴影投在他晦明不定的脸上。
“所以,你跟在萧秋水身边,不仅仅是为了英雄令,更是为了借此身份,暗中查访当年血洗百草谷的真凶?”
“是。”
柳随风回答得利落,“放走萧秋水,一方面是想借此引出与英雄令相关的幕后之人,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顺着这条线,找到与当年之事有关的蛛丝马迹。”
“没想到,没能引出那真正的黑手,反而让剑王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而且,随风怀疑,屈寒山与北荒,恐怕也并非全无瓜葛,只是目前尚未找到确凿证据。”
李沉舟沉默片刻,指尖再次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有些东西,若尚有利用的价值,便不必急于一时毁去。”
“打草惊蛇,反而得不偿失。”
这话像是在评价屈寒山,又像是在告诫柳随风。
随即他话锋一转,语气更沉,“那广凌之事,又是为何?”
“听闻,当日确实是你手持英雄令,意图将其毁去?更令人费解的是……”
李沉舟的目光停留在那已然被摧残的山茶花树上。
神情不定,“那萧家公子萧秋水,竟会为你,挡下那致命一击?”
“按理来说,他得知权力帮的身份,加之围困萧家是得了你的首肯,应对你避之不及。”
“随风,你与他之间,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柳随风:帮主和帮主夫人什么关系,他俩就什么关系。
柳随风心头一震,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惊讶。
“帮主连这些细枝末节都已知晓?”
李沉舟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有些莫名。
“我不仅知道这些”
他微微前倾,目光如实质般压在柳随风身上,“我还知道,在凌凉镇,你们为了摆脱剑王麾下的追踪,用的是我的名号,使的是——”
“流云水袖的手法。”
他顿了顿,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一旁静立的赵师容,声音平缓,“自我闭关以来,小容都未曾远离权力帮总坛半步。”
“试问,这天下间,除了她,还有谁能将流云水袖使得那般以假乱真?”
此言一出,连一旁的赵师容都微微蹙起了秀眉。
赵师容见状,适时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劝诫。
“随风,事已至此,你便不要再有任何隐瞒了。”
“将缘由始末都说清楚,帮主未必不会体谅你的苦衷,站在你这一边。”
李沉舟的问题,如同冰锥,直刺柳随风心中最隐秘、也最难以启齿的角落。
柳随风喉结微动,难得地没有立刻回话。
当时为了诱萧秋水那木头疙瘩开窍,他可是下了血本。
连假扮夫妻这种方法都想出来了。
结果这两正主一本正经地在这儿质问他,他哪儿好意思说出口?
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
难道要他直说?
真正的原因就是他柳五不知何时看上了那萧家三公子,然后“死缠烂打”,玩双面间谍那套,毫无脸面地跟着人家。
天天琢磨着怎么把人勾到手?
这说出来谁信?
只怕李沉舟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柳随风是不是练功走火入魔,神志不清了。
失策,真是失策!
柳随风暗自咬牙。
早知道事后会被如此盘问,当时就该更狠一点。
把那一批可能走漏风声的人全都……
柳随风深吸一口气,避重就轻。
选择了一个相对合理,也更能被接受的解释。
“回帮主”
“随风确实不知那英雄令为假。”
柳随风拱手,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当时从萧秋水手中得到令牌时,随风便仔细看过,那令牌之上,并无三大掌门留下的独门指纹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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