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罗盘指的不是低处。是祠堂。
他想起赵铁柱最后的样子。跪泥里,手插土,脸空白,像被抽空。然后化了。衣服空落,泥里一个坑,被红水填满。他没哭,也没动。只把罗盘攥紧。那时以为是执念。现在懂了,那是交接。
泥地忽然蠕动。
他回头。
赵铁柱从红水里站出来。不是人形,是影子。裹着灰白菌丝,像穿了层茧。脸看不清,右手露着,还有血肉,指节发白,攥着什么。他走来,脚不踩水,像浮着。离陈砚三步,停。
右手抬,伸过来。
陈砚没躲。伸手接。
赵铁柱把东西塞进他手里。是罗盘。另一个。比他手里那个旧,包浆厚,刻痕深。指针青铜,尖带钩,像古物。刚握住,赵铁柱的手就开始褪色。菌丝往里缩,皮肤变灰,血管里流的不是血,是红水。眼睛闭了,嘴角动了下,像笑。
然后,塌了。
不是倒,是往下沉,像泥里有口井。整个人陷进去,菌丝断开,缩回地底。只剩那只手,最后消失前,指尖点了点陈砚胸口。
陈砚低头看手里的罗盘。两个都在。旧的那个,指针突然转了,比刚才更稳,更准,直指祠堂。新罗盘的指针晃了晃,像挣扎,最终也偏转,和旧的一样。
他把新罗盘塞进包,留下旧的。翻过来看背面。一行小字,快磨没了:
“标高归零,指北向心。”
他不懂。但知道这东西重要。赵铁柱用命送来的。
他蹲下,把旧罗盘放上心宿砖。指针不动。移一寸,偏南半指。再移,突然一抖,稳住,还是指祠堂。他试了七次,每次调位置,指针都微调,最终归同一方向。这不是磁偏角。这罗盘在“校准”。
他抬头。
血光柱还在,没散。渠底红水跟着跳,一下,一下,像呼应。菌丝膜开始缩,从边往中心退,露出一块块青砖。每块砖的纹路在微光中浮现,像被唤醒。七十七块砖,按顺序亮起,从外到内,一圈圈,像星轨转。
残卷在腕上,纹路微亮。他没等它说话。已经懂了。
地不是线。是网。砖是节点,星是坐标,水是脉,人是引。
祠堂,是结。
他慢慢站起身,脚底的泥还在吸,但他不再陷。他知道,这地在认他。不是因为他流过血,而是他看懂了纹路。赵铁柱没选错人。
他走向渠边,脚步稳。泥水溅起,却不再沾鞋。旧罗盘在手,指针微颤,像在感知某种看不见的场。他回头看那块心宿砖,三道凸线在红光中清晰。他知道,那不只是记号,是入口的钥匙。
半里外,祠堂光柱依旧笔直。没风,可他听见了声音——极低,极远,像地底的钟在敲。一下,两下,七下。七声后,光柱晃了下,像是回应。
他开始走。
每一步,都踩在星图的节点上。他知道,祠堂里没有神像,没有牌位。有的,是另一块更大的砖,埋在地基下。那是“心尾交汇”的实体锚点,是龙脊的开关。
赵铁柱没死。他成了“引”。现在,轮到他了。
他摸了摸腕上的残卷。它不再冷,也不再热。它只是在,像一段沉默的证言。
“标高归零,指北向心。”他低声念。
意思是:当一切归位,方向不再是地理的北,而是命脉的中心。
他加快脚步。
红水在身后翻涌,菌丝重新爬出,但不再遮砖,而是沿纹路长,像在加固什么。天边没星,可他知道,星已落下,在这片地上,织成一张活网。
而他,正走向网心。
祠堂门没关。他推门进去,尘灰落地,像雪。
正中央,地面裂开一道缝,露出一块大青石。石面光滑,刻着二十八宿全图,心宿与尾宿交界处,有个凹槽,形状和他手里的旧罗盘一模一样。
他走过去,单膝跪地。
把罗盘放进去。
咔。
一声轻响,像锁扣上。
整座祠堂震了一下。
地底深处,传来一声长吟,像龙醒了。
光柱骤亮,冲上夜空,像一把血色的剑,刺穿云层。
陈砚低头,看见手腕上的残卷,纹路全亮,八个字缓缓浮现,这次,清晰如刻:
“脉启,星归,人承。”
他闭上眼。
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陈砚。
他是“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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